“虽然很不想往最坏的方向想，但小福王或许是舍了一条命，算计越王和虞家。”
    虞家和段家、越王纠缠不清，对皇权是很大的威胁，裴家需要壮大，新皇需要立威，动不了段家和别的大世家，虞家是最好的选择。
    从小福王失踪，裴太妃呈给圣上一封不知是不是伪造的书信，他们的计划已经初现端倪。
    福王一死，越王就是皇孙继位最大的阻碍，他极可能是被赵元瑾安插在他身边的内奸坑了。
    宫变那夜，越王府的异常太明显了。
    段允贤见虞娇娇不说话，叹了口气说：“我猜测赵烨早就死了，小福王之所以藏起来，很可能是想把越王钓出来，一起解决。”
    裴世净经常约宋宣怀，但他极少赴约，苏长史自杀能让虞家背上灭口的恶名，对他没有半点好处，但对裴家的好处很明显。
    九月十一，圣人下旨命越王剃度出家。
    九月二十，册立赵元璟为皇太孙，晋升虞娇娇为太孙妃。
    当夜女皇召集心腹大臣于福宁殿，命其辅佐新君，守护好大殷。
    先将赵元璟单独叫到床前，将传位的圣旨交到他手中，嘱咐，“防外戚，保虞家。”
    赵元璟握着明黄的圣旨，无措的低喃，“皇祖母您再等等长兄。”
    “等不了，也等不到了。”她这阵子清醒的时间很少，但有些事她心里清楚。
    当年是她和段家下手太狠，皇太子想和段家同归于尽，裴家在打镇西军的注意，越王野心被勾起，福王的一条命不够。
    她抬段家制衡皇权，也是在保虞家。
    只有被新皇需要，才能安身立命。
    “一定要立虞氏为后，三年之内不要动虞家，她手里有能颠覆你江山的财富，还有用之不竭的药物，威远侯父子手下猛将不少，别让裴家动她。”
    赵元璟手中的圣旨险些落在龙床上，“皇祖母，这是什么意思？”
    “是你……是你兄长算错了。”
    如果没有庆玟，赵元瑾最后这一计堪称完美。
    既能除掉越王这个潜在威胁，也让赵元璟恨透虞娇娇，任裴家吸干虞家的血，纳重臣名将之后，快速长成对抗段家。
    她下旨让赵元瑾袭爵，就是希望他能快点回来继承皇位，这样裴家和虞家也就没了利益冲突。
    现在裴家想争后位，她却不能让他们颠覆她的江山。
    “别逼她上绝路……”
    直到女皇昏睡过去，赵元璟也没把她说的话消化完。
    他与虞娇娇共同生活了一年，除了知道她懂医术，会武功，脑子好使，手里有点小钱，根本没发现她有能让圣人忌惮的本事，和用不完的财富。
    虞娇娇立在外殿等传召，看到赵元璟用奇怪的目光打量她，问道：“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看你普普通通。”
    “那你再看看。”虞娇娇扯着裙子转了一圈。
    赵元璟定睛细看，也没发现哪里有让圣人畏惧的地方，她就是个会闹脾气，会撒娇的普通妇人，最多有点小聪明，能上阵杀敌。
    女皇昏睡不醒，赵元璟和虞娇娇彻夜侍奉在病榻前。
    第二日天不亮，女皇从昏睡中清醒，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的精神，用了一餐丰盛的早食，还沐浴更了新衣，折腾了一个上午。
    用过午饭，把虞娇娇单独叫到床前，问她：“你知道庆玟的秘密吗？”
    “什么秘密？”虞娇娇装傻。
    “她能变出很多大殷没有的药，你能吗？”
    “皇祖母说的是，师父总能研究出新奇的药方吗？”
    “朕无意中看到过她救你祖父，用很奇怪的东西连着你祖父的身体，她连你祖父那么重的伤都能治好，却不肯为我医治小小的头疾。”
    庆玟说要把她的头打开，有一小半的机会能治好，就算治好，最多只能活十年，还劝她好好对代王。
    俩人不过是吵了几句嘴，她就非要出宫云游，还偷偷的给代王解体内的毒，医治好他身上的病。
    每次回宫替她检查身体，都说她的头疾治不好，劝她重立代王为皇太子，她一气之下就派人追杀她，打断了她的腿，让她在外面自生自灭。
    “庆玟富可敌国，她的东西是不是都给了你？”
    虞娇娇垂眸不语，她师父做了几十年的军队药材供应，所积累的财富确实比国库还多。
    女皇道：“你不说，我也知道，她无儿无女，养了你那么多年，除了给你，给不了别人。”
    她后悔了，后悔废了庆玟，深宫寂寞，那是她唯一能信任的朋友。
    所以她想留在武威郡养虞娇娇，她也没再去打扰。
    她离世前把虞娇娇托付给她照顾，她就给足虞娇娇面子。
    “我把江山还回去了，你别再怪我……”
    女皇浑浊的眼珠被眼皮遮住，虞娇娇心绪复杂的立在龙床前，她找了一大圈，竟没想过女皇会是害她师父的凶手。
    当她知道真相的这一刻，她要找的仇人已经驾鹤西去。
    九月二十一，千古第一女帝在福宁殿结束了她传奇的一生，七日后与赵高祖合葬泰陵，神主牌位祭于赵氏宗祠，受后人奉养。
    十月初一，赵元璟登基，谦避已故兄长名讳，更名赵璟，上尊号明章，定年号太初，次年启用。
    十月初三，追封先太子为孝文帝，追封老福王为昭烈皇帝，尊母裴氏为皇太后，入住慈安宫。
    十月初七，加封赵金蓓为皇太妃，迁出东宫，移居北宫为孝文帝守灵。
    十月初九，追封赵元瑜为成王，妻许氏为成王妃。
    十月十三，晋封赵中璿为璿王、赵中琲为琲王、赵裕为裕王。
    十月十七，追封卫风之母为大长公主，加封赵玉蕊为长公主。
    十月二十，恩封裴尚书为承恩公，何见冬之父为诚意伯。
    无影和无踪封了五品武官，随侍御前，大小裴氏封了正四品郡君，父、夫及子皆为官身。
    一直到十月底，封无可封，皇帝不用再为父守孝，女皇留下的辅政大臣开始催其立太孙妃为皇后，分封妃嫔。
    裴太后不满虞娇娇，要求立裴缊为后，册封虞娇娇为妃，遭到高祖旧臣和陶氏与段氏一族的强烈反对。
    赵元璟在这场拉锯战中毫无战斗力，说服不了裴太后，只能日日安抚虞娇娇。
    “娇娇，不是我不想立你为后，你再给我点时间，我一定能说服母后。”
    虞娇娇每日被裴太后变着法的折腾，精神和身体都受到了极大的伤害，对他毫无价值的安抚提不起兴趣。
    裴家要求立裴缊，他不同意就是不忠不孝。
    女皇临终前留有口谕，并特意将她封为太孙妃，就是不让他封裴氏女为后。
    他刚登基，最需要裴家的支持，他能如何？
    “娇娇，我们再生个孩子吧，大宝一个人太孤单了。”
    他不提大宝还好，一提虞娇娇就掉眼泪，裴太后强行将大宝带到她身边抚养，根本就不让她见。
    绿蜡和红妆被赶出宫，小奶虎和两只小胖猫被留在福王府，她一个人被困在宫里求助无门。
    “都是我不好，你别哭，我会说服母妃把大宝接回来，过几日就把绿蜡和红妆接宫里陪你。”
    一直到十一月底，虞娇娇都没见到大宝，绿蜡和红妆也没进宫，赵元璟无条件满足裴家提出的要求，尽全力扶植裴家成长，朝堂依然在为封后的事争执不休。
    十二月初，失踪许久的赵洵、赵温兄弟带着一具棺椁现身，指认虞娇娇政变当日派红妆刺杀赵元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