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宝林笑而不答，对她垂首曲腿行礼。
    闻淑妃讨了个没趣儿，昂首挺胸的带着人走了，却也没走远，躲在御书房外的花园，看着齐宝林被拦在御书房的三丈外。
    嘲道：“愚不可及。”
    虞氏的流言满天飞，现在去见她，不是给她机会碰瓷吗？
    虞家人因流言聚了几次，虞老夫人不止好面子，做事也磊落，暂时还没讨论出应对之策。
    回乡为母奔丧的虞丛客，怕在老家被灭口，半路装重病，领着一群怕死的弟弟妹妹在六月底回到京都，谢春华也在此列。
    虞老夫人心里失望，面上却没显现出来，让下人将守孝住的陋室收拾出来，安排他们住进去。
    “哎，虞家还有指望吗？”
    朝廷的人还在乡下，安排他们死遁的风险太大，虞老夫人瞒着死遁的事，只让他们到乡下守孝，京都撑不住再通知他们逃跑。
    结果一群贪生怕死的猢狲，半路装病跑回来，可见有多不孝！
    绿竹安慰道：老夫人也别心焦了，大姑娘姊妹齐心帮扶家里，肯定能度过难关。”
    她现在很看不起虞丛客，老夫人让他们回乡守孝，给了虞丛客不少安置银子，让他带给虞丛寒。
    他倒好，半路折返不说，安置银子也不主动交出来。
    虞老夫人苦笑，“一朝落难众人踩，虎落平阳被犬欺。”
    因为谢、齐两家的针对，交好的夫人对她避之不及，亲姐妹也不再与她往来，倒是虞月娴几个越来越团结，一直在外周旋。
    虞丛客的媳妇陶氏没跟着回乡下，为了虞娇娇，三不五时的回陶家求助，这份心意，比谢春华强万倍。
    绿蜡从外面进来，道：“老夫人，刘迎珍又来了，说想到了击破流言的法子，非要见您。”
    虞月媚改名刘迎珍后，性情也跟着变了，最近逮着机会就往虞家跑，也不知是不是被谢宛如留给她的迎珍二字，唤醒了良知。
    “让她过来吧。”虞老夫人道。
    刘迎珍见到虞老夫人，先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才开始说自己想到的办法。
    “祖母，我听说四哥哥回来了，不如让他找同窗，将五妹妹救福王府家眷的事绘制成图文，供文人墨客传阅。”
    “你说的很有道理。”虞老夫人点头认可她的想法。
    虞丛客之前在礼部任职，官学和私学都归礼部统管，他认识的学子多，文人墨客中不乏侠肝义胆之人，那些人最爱较真。
    人多力量大，肯定能找出裴家栽赃虞娇娇的蛛丝马迹。
    刘迎珍心中一喜，继续说道：“裴二老爷做的那些伤天害理事，绘制成图文，肯定有人到受害人家乡探访，他们堵的住受害人的口，却堵不住街坊四邻。”
    好不容易压下的事再闹大，裴太后肯定不会让虞娇娇活着出产房。
    皇帝也会因为她煽动学子闹事震怒。
    绿蜡问：“绘制图文得要不少银子吧。”
    “只要能救五妹妹，花点银子算什么。”刘迎珍不满的说，“亏你还是五妹妹的贴身丫鬟，又没花你的银子，你急什么！”
    绿蜡道：“老夫人，咱们府上现在没剩多少银子，要不把四公子叫来，算算大概要用多少银子，看看您让他带给三公子的银子够不够？”
    虞老夫人对绿竹道：“去请四哥儿。”
    刘迎珍道：“五妹妹本事大，只要脱困，肯定能重振虞家，就算是借银子也得救她，我先凑了二百两出来，不够的姐妹们一起想想办法。”
    她让丫鬟把准备的散碎银子给虞老夫人，局促的说：“我暂时只能凑这么多，祖母您别嫌弃，我回去再想想办法。”
    散碎银子让虞老夫人胸口发胀，也感受到她的真心实意，若是过的好，也不至于连张百两银票都拿不出，就这么点也不知道存了多久。
    别人都避着虞家的时候，她愿意为虞家出份力，这也算是困境中最好的抚慰。
    虞娇娇给的银票她都放着，只是因为才被‘劫匪抢过’，才过的艰苦朴素。
    “好孩子，你过得也不容易，有这份心就足够了，银子的事祖母会想办法，你就别操心了。”
    刘迎珍眼眶一红，激动的问道：“祖母，您是原谅我了吗？”
    绿蜡撇撇嘴，喊道：“四公子来了。”
    虞丛客和刘迎珍对望一眼，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微笑。
    绿蜡看在眼中，也不戳穿他们，静等着他们凑在一处算银子。
    笔墨纸砚是一笔很大的开支，还要支付学子们的工费，算下来的数目就是变卖所有家产也不够，要出嫁女拿出全部嫁妆，勉强能将刘迎珍的计划做成。
    绿竹讥讽的看着他们二人，算的可真精细，再多要一笔，虞家都会因为凑不够银子而退缩。
    这是看虞家没救了，打算用二百两碎银子，骗走这群孤儿寡母所有的银钱。
    “竟要这么多银子……”刘迎珍情绪低落的说，“是我没考虑到家里目前的情况，现在怎么办，五妹妹救还是不救？”
    虞老夫人神情凝重的盯着演算纸，人肯定要救，但何见冬上告虞家贪墨军饷，卫风正在武威郡调查虞青山。
    她一下拿出这么多银子，可能会给加速虞家的倾覆。
    “只要有一线希望肯定要救！”虞丛客果断的说，“五妹妹受了那么多苦，我们怎能见死不救！父亲那里不知还能不能挤点银子出来。”
    绿蜡翻了个白眼，“大老爷在武威郡都要啃干馍了，四公子还是想想别的办法吧。”
    “能救肯定要救。”虞老夫人道，“银子的事我来想办法，你们先回去吧。”
    她手里有足够的银子，但她头脑冷静后，感觉出主意的人和执行人都很不靠谱。
    刘迎珍是下人的女儿，虞丛客也有可能再被调换一次。
    送走这两个人，两抹绿眼神在空中交汇。
    绿蜡先道：“老夫人，您可别信他们，井嬷嬷就在晋王府，还让她一个良籍出身的外孙女冒充刘迎珍，抹黑儿爬了晋王的床，孩子都快出生了。”
    “什么？”虞老夫人大惊，“你说的是真的？”
    “千真万确，四公子和二小姐互换的事，还是井嬷嬷主动找五小姐说的，您想想她做的那些事儿，她是那么好心的人吗？”
    “井嬷嬷还活着的事怎么不早说！”虞老夫人拍桌，这老货竟然诈死！
    绿竹道：“老夫人，家里出事前四公子就一直在偷盗府里的东西，他这手法和井嬷嬷如出一辙，您可要多留个心眼。”
    “你们怎么不早说！”虞老夫人急眼，“你们到底还瞒了我多少事，还不全部托出！”
    绿蜡将虞丛客和晋王妃厮混，与刘迎珍私下往来密切的事一一坦白，直白的说这俩人凑在一起没安好心。
    绿竹说：“去钱庄把碎银子换成银票又不难，她特意提一袋子碎银子，就是为了装可怜，获取您的信任。”
    绿蜡与她一唱一和，“老夫人，您若不信就问问越王妃，四公子是不是对她有求必应。”
    “她在越王妃那里敲诈的都不止二百两，晋王现在很宠她表妹，段羽都没少受她们姐妹的气。”
    刘迎珍悔过的太突然，虞娇娇质疑她的消息来源，就让绿蜡盯着她。
    果不其然，刘迎珍并没有良心发现。
    反而更加丧心病狂。
    虞丛客一出松鹤院，就将刘迎珍带到了偏僻角落，兴奋的问：“你怎么知道虞五会反击裴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