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月婵心如死灰，帝后这场兴师问罪是有备而来，她的小聪明根本无处耍，索性全部坦白。
    “他同臣妇说，想让流放地的谢家人回来，让臣妇与交好的官眷多提提，请她们夫家与娘家上书陈情，臣妇没答应。”
    她又不傻，谢家是被虞家告去的流放地，她的生母是出身谢家的丫鬟，可不是谢家高贵的主子，万一拉个强敌回来，她不是自讨苦吃。
    她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虞家还在受苦受难的堂姊妹着想。
    她还要做虞氏的掌舵人，可顶不住众人的怒火。
    虞月妩道：“臣妇可以证明。”
    陈娇娇意味不明的笑笑，她们三人向来团结，如今瞧着团结依旧。
    虞月婵不讨喜的鬼心思还和从前一样多，看来还是没吃够孤独无依的苦。
    赵元璟出言赶人：“退下。”
    “诺。”
    没有问罪，让虞月婵大松一口气，与虞月妩一起退出花厅。
    赵元璟从袖中掏出一个鼓囊囊的油纸包，打开放在小几上，对她献殷勤。
    “水云间的杏仁酪、核桃露，醉仙居的桂花酒酿圆子，一会儿就送到，你先尝尝抱月斋的玫瑰酥，琼楼的马蹄糕，还有宫里的杏仁饼。”
    “哦，对了，还有夫君亲手给你做的烤鸡！”
    赵元璟喊招财把装烤鸡的食盒拿进来，又立马把他赶出去，献宝的说：“阿兕你尝尝，是不是你喜欢吃的味道。”
    陈娇娇神色复杂：“你不必为我做这些。”
    其实这几年过下来，她觉得自己更喜欢一个人生活。
    她可以处理好上峰与下属的关系，却依旧处理不好与谢宛如的母女关系，她没信心和他在意的亲人好好相处，也不愿再迁就她们。
    “阿兕，我就想对你好，只对你好。”赵元璟沮丧的说，“我知道你很难再信任我，都是我的错，让你伤心，让你难过，但我真的没有碰过别的女人，闻氏的孩子是龙影卫的。”
    龙影卫是女皇给他的，女皇怕他爱上闻氏女，不履行她的嘱托，给龙影卫下了替他临幸闻氏的死命令。
    那夜，他顺从的和闻氏上了床榻，就借口去放拔步床外侧的帐子，吹熄照明的烛火，龙影卫代替的他。
    回宫后，也是这般换人，他根本就没碰过闻氏。
    “我知道不是你的。”
    赵元璟：“？？？？？”
    陈娇娇皮笑肉不笑：“我怀二宝后，给你打了不育针。”
    “可我……我有反应的。”赵元璟脸红，“你忘了，我们还合二为一了，”
    “哦，那针只影响受孕，不影响功能。”陈娇娇邪魅一笑，“断子绝孙，我可不是说说而已。”
    赵元璟脸上的红晕褪去，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青，憋了半天才问她：“那我以后都不能生了？”
    他还想亲手养大老三呢，就这么破灭了？
    “你找人试试不就知道了。”陈娇娇见他变脸，语气冷硬的回他。
    赵元璟生气，为什么让他找人试，等他绝情丹的药效过了，他就找她试试！
    陈娇娇见他似在认真考虑她的建议，脸一下子拉的老长。
    俩人阴着脸从花厅出来，也不亲亲热热的贴贴。
    招财一头雾水，送烤鸡时俩人还好好的，就一会儿功夫，怎么又闹别扭了？
    翌日，贺家办了个场宴会，邀请了京都大部分有头有脸的官夫人。
    虞月妩按照陈娇娇的吩咐，领着柔嘉县主去辨人，忙累了一天也没找到人。
    陈娇娇迟疑的问柔嘉县主：“你真能认出那个人？”
    柔嘉县主先拧眉思考了一下，慎重的点头：“虽然记不太清样貌，但看到肯定能认出来，她的气质和今日见的妇人不一样。”
    “好吧。”
    陈娇娇估摸着可能不是官眷，而是哪家府上的近亲，因为丈夫官职低，不够格参加贺家办的宴。
    柔嘉县主说不出那个人的样貌，绿竹也没有留下太多有用线索，各家族的人员太多，想要把人揪出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她对虞月妩道：“日后你多带柔嘉参加宴会，也让她交几个闺中密友。”
    这小丫头一直跟着爹娘逃亡，没有和同龄人一起玩过。
    小孩子过的太孤独，长大了就不会处理人际关系，未来的路便也不好走。
    她还是希望她能多和同龄人相处，哪怕吃亏都是在给未来福。
    虞月妩迟疑的问：“皇后殿下不在宫中设宴吗？”
    按理说，她重新露面，应该尽早恢复命妇内朝会，高调举办宴会。
    陈娇娇：“本宫近期无空。”
    齐海已经没有性命之忧，只要再养两三日，头晕、眼花、耳鸣，骨肉疼的症状就会减轻，身体也会慢慢恢复力气，可以适当的下地行走。
    她还有紧急军务在身，不能在京都久留。
    走之前，要单独见见齐海，有些事还需要与他沟通。
    “皇后姑母，你要和皇帝姑父回家了吗？”柔嘉县主不舍的问，“我什么时候才能再见您呀？”
    陈娇娇把她抱在膝上，怜爱的说：“等你有很多好朋友，姑母就来见你了。”
    柔嘉县主似懂非懂的点头，犹豫的问她：“姑母，柔嘉可以交朋友了吗？”
    “嗯。”
    陈娇娇吩咐绿腊带着柔嘉县主去玩，独自去见齐海。
    “四哥，身体好些了吗？”
    “好多了，感觉比昨日有力气。”
    虽然还是走不了几步，就会出一身虚汗，但头晕嗜睡的症状轻多了。
    “那便好。”陈娇娇犹豫了一会儿，说道，“今日来的夫人里，没有咱们要找的那个。”
    齐海倒是没多失望，仇人如果那么好找，他早就为绿竹报仇了，有线索和追查能力，总能把那人揪出来。
    “四哥，你还能不能记起，有哪位大人家的马车经过，我让刑部追踪查查，若是能锁定住是哪家办的宴，寻找范围也能再缩小一点。”
    “深巷入口小，我们当时距离主街道也远，我追过去，只看到一驾碧里青偏幰的轺车，后面跟了几辆普通马车，就被杀手围了。”
    他抱着女儿，又想带走绿竹，无暇再往巷子口张望。
    轺车是五品官员用的车驾，京都的五品官不知凡几，喜欢借马车充面子的人不少，里头坐的是不是正主也不好说。
    “小丫头不记得那人坐的马车模样吗？”
    “她说马车有银子做的装饰，我估摸着是白铜，三品大员规制的革车。”
    陈娇娇苦恼不已：“今日三品大员的夫人都来了，没有咱们要找的人。”
    车内坐的并不一定是家眷，也可能是同行的亲友，或是官夫人的贴身女仆。
    范围看着很小，实则非常广。
    “我早绘制过三品大臣家眷的画像，给丫头辨认，没她看到的那人。”齐海安慰她，“往后有的是机会，也不急在这一时。”
    “也只能如此了。”陈娇娇朝门口方向瞧了几眼，慎重的开口，“家人都安在，四哥可要随我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