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琪坐于桌前,望着不远处的那排士兵,眼睛不时眯起。
一旁陈老轻抿一口茶水,笑道,“怎么,有心事?”
李琪摇头,叹了一声,也接过茶水喝了一口,幽幽道,“心事倒没什么,只是……有点累了。”
“哦?”陈老奇道,“说来病毒感染的这几天里,实验室根本也没多少活可干,无非就是采集一些病毒样本而已。可以说是几年来最轻松的一段时期,我很好奇,你累在哪里?”
“你不懂的。”李琪又是一叹,微微撅起小嘴,“是心累。”
“那就喝口茶,”说着,陈老把她身前茶杯倒满,又推到她跟前,笑道,“喝口茶就不累了。”
“谢谢。”李琪微微一笑,感受着茶水刚从壶里出来的温热,她轻声道,“或许……忙完这件事,是该找一个没人的地方,好好休息了。”
“这才对嘛。”陈老笑着眯眯眼,道,“你先前受了伤,向上级申请长假应该没问题。实在不行,不是还有我嘛。多年的交情,他应该会给个薄面的。”
李琪双瞳猛地缩起,手一颤差点就要掀倒杯子,但还好及时又握住了,不过尽管手瞬间被烫的通红,她还是面不改色,甚至还嘴角微掀,道,“那……真是谢谢你了。”
“唉!这有什么!”陈老连忙做摆手状,又道,“话说,你看看那个实验品小子现在到哪了?”
“您老可真是迫不及待。刚才还看过,这才刚上高速。”李琪一笑,拿出兜里的卫星检测设备,看向其上显示的两个愈发靠近的红点,又拿到陈老面前晃晃,道,“不要急,才走了不到一半,要到这里的话,就算全速也至少四十分钟。”
“四十分钟啊……”陈老接过设备,同样望向红点,暗道,
“终于,只剩四十分钟了么。”
他目中精光闪烁。
苍老的双手,不住的颤抖。
……
遮阳棚后方约百米处,搭建的临时高塔顶端。
一个一袭黑衣的老人,高坐长椅之上,双手拿着望远镜,透过窗户,遥遥远望。
高塔建为木制,塔身一共五层,黑衣老人孤身一人,就在最顶端,在这方圆五十米都无人临近的塔上,静静的坐着。
这里,没有人知道他的到来,也同样不会有人知道,他到底在此坐了多久。
良久,或许是看的累了,老人把望远镜放于膝上,摘下黑框眼睛,缓缓闭上了眼睛。
相比于下方的嘈杂,在这里听见的,反倒只是枫叶的阵阵哗哗声罢了。
可他深深陶醉其中,听着这风的声音,享受着许久不得的安宁。脑海中一幕幕回忆,翻涌向外。
如此,在这久违的安宁中,过了不知多久。
“你果然在这里。”
蓦然出现的苍老声音,终归还是将其打破了。
这声音突然冲进老人的耳朵,如此唐突。但老人只是微微睁开眼后,便再无动作。
片刻后,只见一个同样正装的老人,自塔中螺旋楼梯上一步步走来,踏上顶层后,又一步一步,迈着缓慢的步伐,来到了那老人的身侧。
与他同样,透过这不大不小的窗口,眺望远方长路,红叶漫天。
这两个老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就这般彼此挨着,站在这窗前,望着外面。
许久。
或许自一开始见面,就没有必要多说什么。
可良久后,那站着的老人或许还是耐不住寂寞吧,终于张开口,轻叹一声,发出苍老浑厚的声音,“为何,选这个地方来看呢。”
黑衣老人回道,“你,既然找来了,又何必问。”
沉默良久,那站着的老人又道,“这么多年了,还放不下么?”
黑衣老人没有回答,面容始终平静。
老人又叹道,“这几年,我默许他自由进出实验室的事,你应该都知道吧。”
黑衣老人点头。
“那,你怪我吗?”
黑衣老人摇头,道,“他所经历的一切,不过都是计划的一部分。有些事情,唯有亲身经历过了,才能深刻体会。”
“我懂了。”老人叹道。
“而且这些年,我并非过于执着。”黑衣老人道,“看着他这般痛苦,这几年来,我的心又何尝不在煎熬之中。但无可奈何的是,据我多年实践的经验,能达到实验的基本要求的人,整个世界,唯他一人。
也唯有他一人,具有独一无二的基因重塑性。
所以,这其实是他的宿命。
同样,也是我的宿命。”
“研究了半辈子了啊……”老人一叹,“又研究了个什么呢。”
黑衣老人淡淡一笑。
“基因病毒……”老人淡笑一声,喃喃道,“病的是谁,毒的又是谁……”
……
高速路。
早先地段时,因路上车辆稀少,行尸罕见,因而韩雨冰刚一驶入,便再不废话,也不管呼啸的狂风,直接开到了一百迈!宽阔的大道上,这摩托就如一道狭长的黑光,在破风的行进中,卷起震耳的音爆,掀起一袭愈滚愈大的狂风!
风狂暴席卷,携着势不可挡的疯狂意志,好似要将面前一切阻碍,尽数摧毁!
狂风扑面,韩雨冰红了眼睛。
直到了中间地段,这堪称疯狂的速度才逐渐减弱,风也渐渐消停。
原因是三人离此还有一千米处时,韩雨冰便看到了一排排的车辆于路边零散停放,这些车形态各异,但将路口堵住的摆放,让摩托无处驶进。
只好在驶入车群之时,摩托也随之而停,但踏足此地后,三人转眼看向其内的场景时,却不约而同为之一惊。
警车,轿车,卡车,货车……这些大小型号,各式各样的车辆竟从三人身前开始,沿路往后都一直零零散散,到处摆放,放眼望去,直到视线尽头,都看不到无车的地方。
好比从此地开始,整条高速公路,都已被车挤满。
高帅见此,内心不禁起了疑惑,想来几天前头走之时,坐在铁叔的装甲车上于高速路上向外看去时,这条路还是如往常般宽阔笔直,路上,除了枫叶外,别说是人,就连个动物都是没有。
怎么今日,这里摆了这么多车子?!
但相比于高帅的惊疑,刘诗儿却隐约发现有些不对劲,她轻轻一拉韩雨冰的袖子,轻声问道,
“雨冰,我们下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