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啦?”血之刃耳畔忽地传来一个声音。他啊地叫了一声,引起了其他乘客的注意,还有人拿着终端对他拍摄。
飞艇刚好到了站,他连忙跑了下去,回头往里看,什么都没有。
“真的害怕了。”郁笛站在他身后,煞有介事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你你......”
“别叫,他们看不见我。”
血之刃慌张地四下打量,来往的行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附近的巡逻机器人发现他行为异常,过来问他:“先生,您需要帮助吗?”
“你能看见她吗?”血之刃一把抓住郁笛的胳膊。
“呃,您说谁?”机器人开始联系最近的精神医院,“您稍安勿躁,很快就会有专业人士来帮助您......等等,先生,您别走!”
血之刃拉着郁笛东绕西绕,终于暂时甩掉了巡逻机器人的追踪。
“你怎么会有这个?”血之刃喘着粗气,指了指郁笛手中的通讯器,不到一个小时之前,这玩意儿还在莫离手里,“你搞了什么鬼?”
郁笛挣脱血之刃的手:“好队友,怎么这么暴力?怪不得莫离不相信你。”
“你找上我究竟有什么目的?”血之刃觉得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一点掌控感此时又全然崩塌。
郁笛挑眉:“明明是你找上我的。我好好做自己的事情,你非要拉我入伙。”
血之刃哑然。“莫离呢?她怎么样了?”
“她能怎么样啊?她可是水滴现在的实际控制人欸。你担心她,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郁笛打开终端,新闻上莫离正控诉着董事会对她的非法监禁与虐待,她手上的金属筒也不翼而飞。
“你......怎么做到的?”血之刃看呆了。他这是在现实世界吧?这发生的事情怎么比游戏世界还要离谱?
“就像这样。”郁笛伸手从空气中变出一张工作牌来,上边是血之刃的照片和名字,职位一栏赫然是董事会秘书。
血之刃看着终端上一刻不停传来的消息,一时之间难以接受当前发生的事情,呆呆立在原地,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都这样了,你还没发现不对吗?”郁笛幽幽地说。
血之刃忽地一阵头痛,脑海中仿佛有什么东西终于挣脱了束缚,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说:“不能怪他,是太易大人说话含糊。”
“太易对他的青睐还真是莫名其妙。”
“想反抗水滴的人不少,他是第一个付诸行动的,太易大人很欣赏他。”
“走吧,他是最后一个了。”
血之刃闭上眼睛,如幽灵一般,被郁笛牵上了车。冥冥中,他看到一个漂亮的小孩子,盘腿坐在地上看着他,察觉到他的注意,还对他挥了挥手。
“是你!”他认得这个小孩,也想起了在角斗场的时候,他为了出来,同意这孩子对他做任何事......所以那个时候,有关这孩子的人格就已经潜伏在自己的意识之中了吗?那玄木木呢?她是不是也早就不是她自己了?
“我知道你很困惑!”小白撑着脑袋,神色有些苦恼,“可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事情的真相超过了我能理解的程度,太易大人只说让我们带你们去静默区。”
血之刃沉默地看着他。
“嗯......你再等等吧,反正都过了这么久了,也不急于一时。郁笛很快就能送你过去的。”
“太易,和郁笛,是什么关系?”血之刃问。
忽地,眼前一阵光亮,小白的身影消失,周围的景象传入他的视觉系统。郁笛扒开他的眼睛,与他面对面坐着。
“到了。”
一栋栋立方体建筑整齐有序地排列在地上,看起来颇为怪异。
“这就是静默区?”血之刃曾经从网上看到过关于静默区的视频,可那些视频里从未出现过这样的建筑。
“我们已经过了静默区了。”郁笛指着这些黑漆漆的建筑,“这里,是工业区。”
工业区?血之刃怔愣了片刻。这三个字并不经常从人们的字典里出现。在便民科技高度发达的当下,所有资源供给产业,早都完成了净机械化,不再设置人类岗位了。比起统筹管理工业区的ai,太易是后辈中的后辈了。
在血之刃的想象中,工业区应该是由无数的工厂与管道、线路之类组成,却没想到,这里会是一个个巨型的长方体建筑,连成了一片。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血之刃从嗓子里挤出几个字。
“来的可不止你一个。刚才你脑子里是不是有个小人在跟你对话?”
血之刃迟疑道:“是有一个。在角斗场那场比赛里,每个人都配了一个服务型npc,当时我们下不了线,跟他聊过几句。”
“你说,如果太易是为了拯救你们,那它为什么不干脆自毁罢工呢?它可是整个水滴运转的基础啊。”
“它哪里有自主权?不都是被水滴控制的。”血之刃声音提高了一些,“要不是当初开发的时候我留了一段能保留记忆的代码,它连今天这点反抗都做不到,我们都会在不知不觉中被水滴变成奴隶。”
郁笛叹气:“宁可信机器,也不信同类。”
“你说什么?”
“你这样的人,着实不少。”郁笛撇撇嘴,怪不得太易要绕这么大一个弯子。
“你究竟是什么人?”血之刃上前一步,抓住郁笛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别以为变个魔术就能唬住我了,你今天不说清楚,就不许走!”
“我费这么大力气把你们这些还算有自我思想的人救出来,可不是让你来质问我的。想知道真相,自己睁开眼睛看看!”
说着,郁笛抬手从空气中捏了一根针形数据线出来,直插进了血之刃的延髓。
“!!”血之刃浑身一麻,轰然倒地,眼睛瞪得老大,直勾勾盯着郁笛。
“睁开眼睛看看。”郁笛重复道,伸手合上血之刃的眼皮。数据线的另一端隐没在重重叠叠的黑色长方体建筑之中,血之刃的身体忽而开始闪烁,一会儿透明,一会儿又有了实体。
而此时若是从高处看,每一幢建筑附近,都这么“插着”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