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山被带进了监牢后,出南亲自去找宁沙。她正跟涂通山的小贩讨价还价,想要买一个漂亮的嵌银手环。
出南高大的身形在宁沙面前投下了一片阴影,宁沙被吓了一跳,手里的镯子跌了下去,落在地上,摔出一道裂纹。
“哎呀!!你干什么!!”小贩推开她,拾起手镯,“你不要就不要,摔它干嘛?这可是我们好不容易做的!”
宁沙支吾半天,还是出南掏了钱,买下了这个有瑕疵的手环。
“您怎么在这儿?”宁沙有些期待地看着出南,想知道他会不会将手环送给自己。
可惜出南把镯子揣进了兜里。
“我有些话想要问你。”出南与她保持着距离,神色严肃不容拒绝。
“什、什么?”宁沙还从来没见过出南这样。
“你还记得我们晦摩与外族人交往的规矩吗?”
宁沙闻言,心凉了一截。她抱有一丝侥幸地问:“首领,您这是什么意思?我一直都安分守己。”
“宁沙,你母亲已经在部落做客了。你若是早些交待你都做了些什么,或许我会酌情减轻你们的惩罚。”
宁沙恐惧道:“不、不!我什么都没做,您把我母亲怎么了?”
“我对她如何,取决于你接下来跟我说什么。”
“我什么都没做,首领。”宁沙捏着自己的袖子,“您不能无缘无故抓我们。”
“宁沙,我只是看在你弟弟的份上,给你们第二次机会。你不要忘了,他是怎么死的。”
宁沙闻言,立时红了眼眶:“他是怎么死的,您说他是怎么死的?他不是被您杀了么?”
出南见她嘴硬不肯承认,索性也不多言了。
“宁沙,回部落去。”
“不、我不……”
“我不是在问你。”出南冷着“若是不回去,你就休想再见你的母亲。”
宁沙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个男人竟会说出如此残忍的话。她哆嗦着嘴唇:“我、我回去。你不要伤害我母亲。”
出南掉头就走,宁沙回头望提尼的方向看了一眼,她的心上人羽荼被人群挡住,根本没看到这里发生的事。
她想叫他一声,却被出南的侍卫给挡住了视线。
“宁沙妹子,你在看谁?”
“我……没有……”宁沙低下头,乖乖跟着出南离开。
牢里的黎山已经经历了一轮审问,没什么皮外伤,但精神看上去有些颓废。宁沙见到平日里神采奕奕的母亲这副样子,立时慌了。
“母亲!母亲!”她快步上前,想要看看黎山,却被出南一把拉住。
“你母亲好得很。接下来,该你说话了。”他冷淡地说。
宁沙急道:“我说、我说……你放了我母亲,我都说!”
“宁沙!”黎山忽地出声,“我们什么都没做!”
出南瞥了她一眼,稍稍抬了抬下巴,让侍从将关押黎山的笼子上盖着的黑布扯了下来。宁沙抿着唇,显然内心十分煎熬。出南将她带到另一个房间内,给她倒了杯糖水,道:
“你是你,你母亲是你母亲。你想知道当初岔枯为什么死,我可以告诉你。岔枯在部落议会上当面挑战我的地位,而他打不过我,所以被我杀了,就这么简单。”
宁沙抬头看着他:“他只不过是年少轻狂,您何必与他计较?”
“年少轻狂?”出南冷笑道,“他伙同交墟人要拉我下马,至郁笛于死地,你说他年少轻狂?”
宁沙沉默片刻,还想辩解,被出南打断:“当初我是怎么上位的,你不知道,但你母亲黎山一清二楚。不要以为我不会对同族动手。更何况,你都想着脱离部落了,我何必还要为你考虑?宁沙,要活着,就要拿有价值的东西来换。”
说罢,他便离开了。囚室内并没有留灯,关上门后,伸手不见五指。宁沙坐在黑暗中,耳鸣在脑中回响。出南居然威胁要杀了她们?
宁沙不大相信。她已经在他眼皮子地下和羽荼来往多回了,怎地这次就要杀人?难不成自己在库房里动的手脚被发现了?
不可能。要是被发现了,出南何必还巴巴地审问,直接杀了她们就是。看来想要活命,就得撑过这两天,等晦摩人拿出来那些被“诅咒”的礼物,其他部落的人定会责问出南。再加上母亲安排的后手,到时候出南一定会被挑战者杀死,到时候她们就安全了。
这三天内,自己一定要想办法,拖住出南。
出南知道这母女二人没那么容易吐口,她们要是软骨头,早在岔枯打算挑战自己之前,就已经叫停了。她们如此笃定自己拿她们没辙,说明外面还有其他内鬼。铃貘几乎寸步不离地盯了宁沙那么久,还给她钻了空子,绝对有其他人替他们打掩护。他必须尽快弄明白,宁沙究竟在部落里搞了什么鬼才行。
祭坛里,郁笛伸着腿,享受容衣的按摩。跪了两天,她的膝盖又肿又痛,都快走不动路了。容衣带了涂通山的药膏给她涂上,方才有所缓解。
角额与鄂丰不在,容衣斟酌着问道:“郁笛……那个,我可以问一下,你之前说的,是什么意思吗?”
郁笛正在发呆,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就是你说,新的秩序什么的,是虚夷神告诉你的吗?”
郁笛扯了扯嘴角:“是。”
容衣纠结道:“可我还是没能受到神明眷顾,不知道神明对涂通山的指点为何。”
郁笛歪着头想了一会儿:“或许你不该被动地等待神迹发生,而是要主动向神明询问。”
“我一直在问。”仿佛受到了某种冤枉似的,容衣微微红了脸,“我向他祈求我们部落的未来,可一无所获。”
“我说的是询问,不是祈求。”郁笛看着他的眼睛,浅色的眸子里映着容衣的面貌,“神明是不能以真身降临这世界的,他须得有一个媒介,而你就要将自己想象成这样一个媒介。虚夷神的神诲会从你的脑海中发出,你只需要记住,自己都说了些什么就好。”
“原来是这样。”容衣恍然大悟。
“明天是第三天了,希望你有所收获。”郁笛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