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华小心翼翼觑了一眼江阳的神色，吓得打了个哆嗦立刻收回视线。
“我知道杀人不对，但是那封邮件上教的方法看上去完美无缺，根本不会留下痕迹。我、我心动了。”
在真言耳光的驱使下，他不得不坦言：“借钱哪有把钱变成自己的好！每次问陈碧霞要钱，我心里都不舒坦。”
“总归低人一等，寄人篱下。”
“我就在想，如果这些钱都是我自己的，那我想怎么用就怎么用！陈碧霞只有一个继父，周围跟他血缘关系最近的就是我们一家子。”
“只要想个法子忽悠她，立下遗嘱，遗产都归我，那不就行了？谁让她这么小气，要点钱还跟我磨磨唧唧的。”
人一旦有了欲望，就很难阻止。
那封挑唆的邮件在陈华心里扎根，他每天都忍不住去想。
于是终于到了跟陈碧霞约好见面的那天。
“我知道陈碧霞隔两天就要到度假村，往年她都是这个时间段过来住。我就跟她约了时间聊，她挺高兴的，可能觉得我受不了在厨房当帮工，要退缩了吧。”
“我俩在她订的房间，她其实已经松口，答应可以借钱给我创业。但是一千万没有，只肯给我两百万，而且必须是以她投资的名义入股。”
“切，那有什么意思！两百万能干啥？陈碧霞的要求在我看来就是想要监视我，控制这笔钱的动向。”
“说到底依然不是我的。”
陈华愤恨，对陈碧霞的怨念不是一般的深。
“我气不过，就跟她吵起来。我太生气了，就把想要她立遗嘱的事讲了出来。她很惊讶，质问我是不是觊觎她的遗产。我说‘是’。然后、然后她忽然揪住我不放，要打我，骂我是白眼狼。我就推了她一下。她后脑勺撞在床沿，当场就晕过去了。”
“流了好多血把我吓坏了。不过那会儿陈碧霞还没死，我有点纠结，毕竟已经彻底闹崩了。”
现在回忆那段经过，陈华依旧心跳加快。
有恐惧。
但更多的是刺激。
那是一种得偿所愿的舒爽感。
他深吸口气，说道：“反正已经到这一步，我就算不动手，陈碧霞清醒过后肯定会跟我断绝关系的。”
“所以你不做而不像，把人杀了？”
江阳冷笑。
陈碧霞说的没错，陈华是不折不扣的白眼狼。
对他再好都没用。
“对！”
陈华点头，“我其实想对着陈碧霞脑袋多砸几下完事的，可是我下不了手。正好这时候陈碧霞挣扎着要醒，我知道她有随身携带安眠药的习惯。”
“她的睡眠一直不大好，这几年药没断过，我就喂了大半瓶下去。但是这些不足以致命，我很犹豫，不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
“就在这时，我又收到一封匿名邮件，上面详细描写了我要做的事。先把人运到楼下喷水池，再把她放进去，顺便割开她的颈动脉。”
“邮件里还画了一个简易的路线图，上面标记了有哪些摄像头是坏的，我可以走那些路。我本身又在天华府工作了一段时间，知道大家的换班时间，还有厨房通往外面园区的小路。仗着这些，我很顺利的按照邮件指导，杀掉了陈碧霞。”
他拿来装尸体的袋子，是厨房用来运送牛羊的，黑色不透明。
陈华穿着帮工的制服，走的是员工的特殊通道，看见的人少，天华府的员工根本没人怀疑。
甚至路上碰到关系好的，还跟他打招呼。
这一切陈华都觉得跟做梦一样。
“这样一来就不会留下过多的痕迹，还能借助监控的死角为我掩饰。”
陈华一口气说完，细节都没放过。
包括鲜血溅在脸上的触感，浓郁的血腥气等等。
“我在厨房有帮着杀过新鲜的猪，人血和猪血真的很不一样，没有那股子腥臭味儿。我当时浑身紧绷，第一次杀人，全身的血液都在叫嚣。”
陈华现在依然激动。
“嘭！”
江阳一脚踹在他面前的小桌子上。
金属质地的小桌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
随后重重撞在陈华胸口。
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肋骨快断了！
剧烈的疼痛让陈华说不出话。
“收到的三封邮件，你还存着吗？”
江阳走到他身边，一把揪住陈华的头发，迫使他抬起头直视自己的眼睛。
“没、没留，我没那么傻留着证据，早、早就删掉了。”
审讯历经三个多小时，折磨的陈华脑子嗡嗡作响。
直到江阳推门出去，他才有种解脱的感觉。
但这是暂时的。
杀了人势必受到法律的制裁。
体验为数不多的日子吧，再过不久，陈华就要去地下跟陈碧霞磕头认错了。
江阳收敛起冰冷的笑意，合上审讯室的门。
回到办公室，大家沉默了一会儿，心情都很沉重。
“我怀疑陈华收到的邮件，就是国际杀手组织发出的。”
许久，江阳开口打破这份宁静，“毛毅去查一下，看能不能恢复邮件，追到Ip地址。”
“嗯，已经在弄了。”
毛毅工位键盘声噼里啪啦，瘦了不少的他敲起键盘更有劲儿。
“我有一个问题，”曾高杰疑惑，“国际杀手组织为什么会注意到陈华？按照前几次我们跟鹧鸪的交手，他们关注的是本身有案底，留下把柄的罪犯，比如高栩佳那样的。”
江阳直觉他和自己在想的是同一个方向。
因此安静的听着，没有打断。
“其他跟组织有交集，为他们做任务的犯罪人员，都是在登录境外情色网站时，点击弹窗小广告获取的任务。”
曾高杰想不通，“陈华和这些都没交集，邮件却突然收到鹧鸪组织的指令，并且还能精准的指挥他杀人……”
话音落下，众人都感到不寒而栗。
就好像有一双无形的眼睛，一直在背后盯着他们。
而这些人的目标，就是江阳。
有一个可能在众人的脑海中翩然浮现。
江阳深吸口气，接着曾高杰的话往下说：“天华府，或者说陈华身边，有国际杀手组织的正式成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