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时分。
    咚咚咚！
    院子的大门被敲响，曹流本来就在晨练，吞吐东来的紫气健身养血。
    他听到动静，并不意外。
    这是城卫军例行来给他送情报了。
    距离拜托冷无情，至今过去快一个月了。
    城卫军给他送来上万份孙姓之人的情报，可惜都不是要找的人。
    至于今天……
    曹流不抱太大希望，习惯的从城卫军士卒手中接过信封，例行给上一两银子的酒水钱，就在千恩万谢中紧闭大门。
    他随意扫过，神情无感。
    “孙建军，凤阳城人，五十有二……”
    “孙十万，济安城人，二十有五……”
    “孙老六，平定城人，六十有六……”
    ……
    一个个名字扫过，还有附带其生平。
    曹流在只字片语间，脑海中已然构建出一个个还算清晰的侧写印象。
    可惜，没有一个是他要找的。
    首先这性别就不过关。
    这一张小小的信纸上，密密麻麻罗列着上百个人名，还包括了他们进城的时间。
    曹流的速度很快，一目十行。
    像这样的步骤已经重复过太多次，多到他几乎麻木了，麻……等一下。
    一个有点熟悉的名字浮现。
    “孙留情，丹庆城人，时年十五，与其母刘氏北上，前来认亲寻父。”
    曹流顿时绷不住了！
    他少有地对着同一行字反复回看，直到确认这名字，年纪，以及其母的姓氏。
    整个人激动到当场要哭出来。
    妈的，终于熬出头了！
    曹流当下顾不得别的，随后取来门旁挂着的“玄铁重剑”，直接朝着院外飞奔出去。
    兴业城的布局图已经在他脑海自成影像。
    孙家母女走的是东城门，距离东城门最近的是飞龙帮的江南坊，然后是斧头帮的明景坊，最后才是长乐坊。
    平时这里因为鱼龙混杂，曹流不会贸然经过。
    可今天毕竟不一样。
    从城卫军送出情报的那一刻起，孙家母女就已经进入城内了。
    他每耽搁一秒，这两人就有更大的可能遭遇不测。
    想到这，曹流的脚步再度加快，素来以攻伐为主的天斧腿，一下子变成了赶路的绝学。
    他对天斧腿的感悟本来就到了一个临界。
    这一刻，在不知不觉间。
    曹流的腿部肌肉蓦然变轻，整个人仿佛踏在一朵白云上，感觉轻飘飘的。
    轰隆！
    伴随着一阵轻微的震响。
    天斧腿破开瓶颈，正式达到第二层，分天地！
    曹流奔跑的速度越来越开，脚边掀起了大量的尘埃，扑朔成风聚起沙尘。
    有临街的百姓正好推开窗子，直接被这扑面而来的沙尘呛住，不停打着喷嚏和咳嗽，人声聚于一处，甚至盖过了公鸡打鸣的动静。
    一时间，蔚为奇景！
    曹流只能心中暗暗抱歉，但更多的是突破带来的喜悦，尤其在这么紧要的时候。
    只可惜。
    他手中掌握的“天斧腿”功法，暂时也只有到“分天地”为止。
    接下来还想突破，只能指望再有斧头帮的人作死，又或者是他主动去抢。
    ……
    同一时间。
    明景坊。
    一对母女彼此搀扶着朝前走去。
    她们衣衫破旧，面带黄土，这模样胜似逃难过来的。
    据说，云梦府最南端的几座大城已经被大妖攻陷，逼得不少百姓出走，为了混一口吃的北上迁徙。
    孙留情原本洁白如玉的小脚，经过这段时间的蹉跎，只剩下伤痕与血痕。
    她扶着母亲，神情莫名有些忐忑、惶恐。
    尤其是在一座完全陌生的城池里。
    城里的人不管是衣着、相貌、还是语言，都和她从前生活过的地方不同。
    刘老妪似是察觉到女儿的担忧，将手放在她掌上，宽慰道：“情儿莫怕，有娘在这里。等找到你爹，我们的日子就会好过起来。”
    听到“爹”这个字，孙留情原本黯淡的眼眸仿佛一下子添了光彩。
    她回想这一路的波折。
    生活了十多年的丹庆城，一夜之间被一群茹毛饮血的怪物攻破。
    城守力战身亡，平日里耀武扬威的武道世家，在怪物攻城的那一刻或是逃离，或是背叛。
    她外祖是世代豪商，家中养着几个忠心小厮，命人拼死护着她和娘亲逃离，自己却葬身妖腹，死无全尸。
    不知道逃了多久。
    身边的人换了一茬又一茬，小厮们接连死去，银钱也耗得一空。
    如果她这位素未谋面的生父选择视而不见，那么她与母亲就再无生路了。
    想到这里，孙留情暗暗握紧拳头。
    如果她也拥有力量，外祖父就不会死了，列位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叔伯，也不会为娘俩讨要粮食，硬生生被大家大户的奴才打死。
    如果……
    刘老妪的余光无意瞥到这握紧的拳头，心下也倍感酸楚。
    她疼惜万分，从前无忧无虑的女儿，却有一天会背负着深仇大恨。
    作为一个母亲，这是何等的揪心。
    刘老妪深知这样不好，但仇恨可以支撑着信念，让一个人变得强大。
    如果自己有一天不在了，至少情儿可以凭着恨意摆脱天真，不会让人欺负了去。
    二人不远处。
    有十来个帮派成员打扮的人聚在一起。
    他们虽然一动不动，但每个人的余光分明是朝着母女二人。
    为首的是一个穿着皮马褂，头戴宝船帽子，看着就是养尊处优的中年男人。
    “这就是二爷要找的人。你们切记，下手干脆一点，不要惹来动静！”
    其余之人当即点头：“谨遵贾大人之命。”
    贾郑虽然心里鄙夷这群底层人，但看在他们一会儿也要死的份上，暂时不与他们计较。
    贾郑再抬头，望向这母女二人，眼神中既有怜悯，也有狠辣。
    “大老爷流落在外的私生女么。倒是难为你们这么远过来，可惜大老爷无后，本来这孙家的基业就应落到二爷手里。”
    “如今有了你们这两个变数，二爷岂能容你。我贾郑身为主子的忠仆，今日就当一回恶人。”
    贾郑说着朝着某个方向稽首。
    随后，他袖口一转，翻出一柄乌黑折扇。
    这折扇的末端如刀，似是用金铁打制而成，龙骨每一寸另有暗格，装着一颗颗随时可以发射的铁丸。
    贾郑自己不过是神力后期。
    但凭借着铁丸的头骨，配合他机缘巧合下得到的指法，哪怕神力圆满都不敢硬接他的铁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