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
曹流对着一张兴业城的势力分布图，手中的笔不时在上面添补。
“四方城门，并作城卫军，连同各方衙门，隶属巡天司。”
“城守府居中，下辖三万兴业军，俱是精锐良将。”
“城西、城北：飞龙帮、斧头帮、黑虎帮三大帮割据，汇集了全城七成以上人口。”
“城南：孙家驻地。”
“城东：丁家驻地。”
其中，有一条河从西城门流进，穿过东城门流出，是兴业城最大的河流，得名“兴业河”。
按照原着的描述，这兴业河曾是兴业城的护城河，直至妖魔大举来犯，一步步沦陷，最终成了水生妖魔的大本营。
曹流思索之际，忽然伸手截住兴业河一段，并且沿线连接到城东的丁府。
这还要说到一桩成年秘辛。
六百年前，兴业城曾被妖魔攻破过一次，沦陷的正是丁家所在的城东。
当时的丁家主带着族中精锐经暗道逃到城外，保全了有生力量，待城外支援赶到又杀了回来。
事后，当初的暗道本因暴露将要被填埋，正赶上兴业河的河水改道，淹没了暗道的旧址，这事情也就不了了之。
孙家与城守府的文献可能还记载着这桩陈年旧事，但未必会放在心上。
最终，男主高阳在兴业河里被妖魔追杀时，偶然发现了这条丁家故道，因而保全了性命。
曹流捕捉到这个细节，也真正上了心。
以他目前的实力，靠着光明正大的路子潜入丁府，还有不小的危险。
但如果是抱着敲诈丁夫人一大笔的想法，此举无疑给他找到了一条不错的退路。
干完这票就暂时收手！
曹流心下合计，这是除了斩杀妖魔之外，短时间能获得最多修炼资源的办法。
考虑到丁家的险阻，还有寻找故道的损耗，这件事需要好生规划一番。
想到这，曹流目光一凛，随手打出元罡将图纸震碎。
比起任何保密的手段，将消息烂在肚子里才是最稳妥的。
这时，穆芸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曹流，鼠盗三来找你，说有要事禀告。”
……
夏山胡同。
这是昔日吴囍驻守之地，经历过两帮火拼，胡同里的面孔换了一茬又一茬，近来好不容易恢复了些许元气。
如今曹流当政，又将夏山胡同一并交给鼠盗三管辖。
此刻，他们站在一座院子里。
外面围着二十余位全副武装的帮众，时刻戒备四周，不许任何人进去。
曹流缓步走到屋檐下，面前有五具尸体，正以一个相当诡异的姿势悬挂半空。
男主人，女主人，老头，还有两个小孩儿，是兄妹二人。
他们无一例外，尸体血肉干瘪，骨骼发青变硬，像是被榨干汁水的老橙子一样。
最重要的是，这几人全部没有影子！
鼠盗三解释：“事情发生在昨夜，这一家五口并未发出任何声响。是今早邻人发现异样，才匆匆报了案。”
“根据巡天司捕快的说法，这家人与其余各坊的遇害者，死状相似，应当是同一种妖魔所为……”
曹流闻言并未言语，他盯着兄妹二人，其脸上神情可见惶恐，足以想见当时的绝望。
不过，这样的绝望曹流见过不少，素昧平生的，更是难以产生任何共情的立场。
他能做的，不过是顺手将这妖魔找到，再赶出长乐坊。
曹流目光搜索一圈，没有任何发现，又问：“你们可有发现在场遗物？”
“有的。”
鼠盗三点了点头，忙将怀里的一张绢布摊开，露出一块混银的长命锁，从色泽来看应该加了不少杂质。
“这是男娃儿死前掉落的，没被捡走。”可能是看不上。
后半句话鼠盗三没说，但曹流懂了。
他将其接过，闭上眼睛，将感官发挥到极致，开始感应这长命锁上残余的信息。
曹流不知道自己没参与的事情能否回溯，但总要试一试才知。
很快，他的周身浮现出一层层阴影。
月光孤冷，一道道如魔音贯耳的尖锐鸣叫响彻耳畔，伴随着窸窸窣窣的动静，中间还掺杂着人言。
“儿郎们，莫要叫娘娘久等。”
画面戛然而止。
曹流没能看到妖魔的真面目，唯一的线索是这神秘的“娘娘”。
联想到不久前看到的蟾真人，这很难不让曹流将嫌疑往邪教的某种秘仪上去靠。
他转头看向鼠盗三，“你可知道，这城里可有什么被称作‘娘娘’的山精香庙。”
“娘娘？”鼠盗三愣了下，片刻后给出答案。
“满足大人所述的有不少，但要说香火最盛的，当属城东的玄狐庙，供奉神明人称玄狐娘娘。”
“玄狐？”曹流念着这个名字，一边回忆着自己听到的尖锐鸣叫。
虽然他分辨不出狐狸是怎么叫的，但若要强说那是狐狸，其实问题也不大。
“这玄狐娘娘是什么来历？”
“大人可还记得蟾真人？这玄狐娘娘与蟾真人一样，都是五通大神座下弟子，彼此以师姐师弟相称。”
曹流本来还不确定。
但是，听到“五通大神”的名字，可以肯定这玄狐娘娘的屁股也不干净。
师姐师弟二人。
一个是以魂易金，取人魂魄。
另一个榨干血肉，拘役形影，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事情有了眉目，总不至于像无头苍蝇一样。
曹流微微颔首：“既然这妖魔喜欢夜间行事，今晚起本座亲自坐守。”
没有可靠的证据前，他不会单枪匹马打上门去。
但同样的，要是这玄狐庙自己漏了马脚，也就别怪他拳脚无眼。
左右他不需睡眠，白天练功与晚上练功无异，如今明面上有了个由头，还能顺便查探一下兴业河的情况。
虽说如今兴业河明面上平静，但保不齐河中另有洞天。
谨慎些，总归没坏处。
……
回到家中。
曹流立即从自家的药材库里，挑出了十余种毒药，打算利用已有的医术知识，弄出一种类似“闻香虫”的水生虫子替他下河打探情报。
这样一来，只要每日经过河边时，撒下一泡，就能省去不小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