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从元平得到地仙令之后，一直是曹流主动找元平，两人进行着各次交易。
元平主动找他，这倒是头一回。
曹流心中疑惑，但还是将心神接入，很快分化出一缕念头涌入其中，来到元平的对面。
元平正襟危坐，神色平静。
当他看到曹流出现时，眼神里闪过一抹亮光：“曹小子，你可算是来了，找你可真不容易！”
“前辈稍安勿躁，慢说。”
曹流缓缓坐下，洗耳恭听，元平这般急切的模样，立即让曹流心中浮现出了两个字。
——女人。
虽然他不觉得这老怪物会像纯情的少男一样，还对所谓的爱情充满着一种美好的憧憬。
但曹流必须要承认一点。
要想让苍老的铁树二度开花，那也只有胭脂香粉才能做到。
这是生物的本能，年纪也阻止不了。
尤其在自己给他开通了一个新功能，让元平可以依靠“地仙宝鉴”的阵法，做到虚拟现实接触的情况下，发生任何负距离的事情也具备了可行性。
元平沉默片刻，忽然开口：“实不相瞒，我今日寻你也是有要事相求，条件你可任提，只要我能做到的，就不会拒绝。”
“前辈客气了。”曹流摇摇头：“当日你相告火王之事，就曾许下过一段因果。但愿前辈莫要让我为难，我竭力答应。”
“我希望保住一个人的性命。”
元平斟酌了一下言辞，终于道明了来意。
闻言，曹流下意识脱口而出：“是女子？”
这直白的话语，让元平罕见迟疑了少许，随即点点头。
“正是当初我与你说过的重黎崆圣女，她叫祝双玲。前不久，你麾下大军打进了波罗城，她们一家人全部被擒，再有不久就要被移交。
老朽我如今本体无法动身，无力相助，只能寄希望于你能网开一面。”
听得此言，曹流没有急着答应。
他知道与元平这样的老怪谈话，必须要做到滴水不漏，否则就容易被对方找到破绽。
曹流微微点头：“前辈稍等，容我去询问一二。”
“好。”
随后，曹流的念头回归营帐，他看着对面的金达，问道：“重黎崆的圣女一家人，现在可还在城中关押？”
金达先是一愣，很快回过神来，应道：“在的，他们被关在甲字狱，并且有离廷的人手进行看押，据说再过几日就要被押解到京城去。”
这样的处置方式曹流并不陌生。
离廷打从开战起，就从来不曾停过用敌酋的首级来震慑四方的行径。
最典型的例子，那便是云州之战被俘虏的“玄狐娘娘”。
而如今巫州的战事落幕。
东巫作为与大商反王勾结的势力，重黎崆圣女“祝双玲”理应被认定是首恶之一。
尤其在圣主风定尘已死的情况下，肯定是要用她的人头代为补上。
这么看来，祝双玲的命运其实在城破的那一刻，基本就注定了。
但如今元平求情到跟前，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曹流的目珠转动，揣摩着这事情的得失，不过转眼间就有了答案。
至少，如果祝双玲在这个节点上被人劫走，对“曹流”这个身份是没有任何影响的。
毕竟他人还在南蛮，而且祝双玲被俘虏也是曹流离开后的事情了。
这怎么都关联不上。
至于金达等一干人，他们严格来说是曹流的下属，与离廷不存在直接的统率关系，顶多只是一种合作。
这种不损己又能收获元平好感的事情，的确可以顺手做一下。
尤其是在得知元平是为一个女子而求情之后，曹流就更加决定保住这女子的性命了。
因为这样就变相是给元平留了个软肋，那是能够细水长流的。
他立即看向金达，吩咐道：“你且暗中去将守备力量给打探清楚，不要被离廷的人看出端倪。”
金达纵使心有疑惑，但还是点头应下，转身离开。
曹流则重新回到地仙令里。
他看着握住茶杯，看上去气定神闲，但余光一刻不从他身上离开的元平，给了一个让其满意的答案。
“人我可以放走，但你们需要自己来救。那位重黎崆圣女，应该也有着自己的消息渠道吧。”
“有的。”元平点点头，好像也明白了曹流的打算：“只要你不让军阵下场，光靠那些离廷的高手，完全拦不住他们。等逃离了此处，我会立刻让她从你的地盘离开……”
“不必离开。”
曹流面露笑容，看着元平：“我这里还有一点小忙，也希望前辈能助我。说不得，这对那位圣女来讲，也是一件好事。”
“你说。”
“我希望圣女能帮我给商廷的人带个话，问问他们有没有兴趣阻止离廷占领巫州，如果有，那么圣女可以全权负责此事。”
曹流笑容真切，脸不红心不跳将这话给说出。
元平是清楚他如今地位的，手中掌握着整个巫州最强大的军队力量，单论作战的能力甚至还超过了以往“东巫”“西巫”的任意一方。
这样一个距离裂地封王只差一步之遥的人物，竟然在这个节点上选择了投敌？
不对——
元平猛然间像是反应过来，有些难以置信：“你这是打算驱狼吞虎？”
“不对。”曹流摇摇头，纠正道：“应该是坐山观虎斗才是。离廷与商廷打他们的，我与麾下就不参与了。至于圣女，她与商廷的密切关系，就决定了她无法置身事外。”
“前辈如果信得过我，往后有我与魏军作为靠山，圣女未来也不必再过那种颠沛流离的日子。”
“你这……”元平当然不信曹流会为他考虑，但这话却又一定程度说服了他。
比起一个怎么也看不到头的未来，曹流这里还算知根知底。
元平并不在意祝双玲的前途如何，以及她未来是否还有意光复重黎崆。
他真正在意的，那就是祝双玲的肉体必须活着。
只有这样，他们两个才能在虚拟现实的阵法空间里，继续探讨阴阳大道的学问，来纾解元平这苦闷而漫长的牢头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