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混乱起来,一颗小小的石头子投入水中竟激荡起巨大的波澜。
章寒居势必要将火势烧得更猛些。能否彻底摧毁日出游戏以及这种反人类的嵌入式意识游戏,成败在此。
钟星封倒下,董事会一哄而上,会场中宴席上纷乱,枪声先是让他们害怕得躲在了桌下,发觉没有第二次枪响,这些人才敢起身往会场外面撤离。
安保人员会在一分钟内到齐。
不够,不够。
还需要助力,要吓破他们的胆子,再也不敢进入那个世界奴役产生了自我意识的人物,诸如疯狂的邹秋月等人,她的疯狂外衣之下是她不甘的报复,章寒居生生死死一场,直到自己也成为像是他们一样被操控的人偶,意识不由自己控制,才明白,那是如此恐怖,恶心的摆弄。
如果非要有人终结一切,就由她来切断傀儡头上的丝线,让他们不再受折磨和屈辱。
她远远看见了野火俱乐部的成员,比起仓皇逃窜的员工和今日出席的其他嘉宾,他们更加从容,甚至,他们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期待。
灯光点亮不久,会场响起了一阵熟悉的音乐。
on m’a souvent dit 'restea ta place'
人们常告诫我要安于现状
les acquis des nantis te depassent
特权与优待没有你的份
le lit ou tu es ne t’interdit de viser plus haut
你出生的那张床不许你好高骛远
on a souvent rit de mon audace
人常嘲笑我太放肆大胆
rampe au lieu d’esperer tu n’es bon qu’a courber le dos
卑躬屈膝不要奢望除了弯下脊梁你再一无是处
on est ce qu’on est tu dis merci et c’est tout
各有其所各安天命已经感激不尽
il faut s’incliner sans s’indigner jusqu’au bout
低声下气不得奋起浑噩度过一生
sois tu nais roi, sois tu n’es rien mais dis-moi
深知生而为王并非一文不名
pourquoi ce chemin de croix
然而为何仍在苦路上挣扎
je veux la gloirea mes genoux
我要荣耀向我俯首
je veux le monde ou rien du tout
征服世界或一无所有
……
不知谁打开了会场二十二楼的窗户,冷风灌入温暖的会场,夹杂雪花。
下雪了,她这才知道。
洁白的雪。
章寒居开始动作了,她尝试修改他们的代码,之前曾经在弃置人物中试了七十多次,每一次都成功了,待成功后她就神不知鬼不觉修改回去,好像他们还是原样。
仿真人睁开眼,随着音乐开始,真正的好戏才拉开序幕。
章寒居忍不住鼓掌叫好,要先教训那群野火俱乐部的成员才好,他们是日出游戏的老玩家,在游戏中杀人放火无恶不作。
不过她要的效果只是让日出游戏等此类项目退出市场,对他们些许造成伤害就足够,毕竟这里大多数人除了野火俱乐部之外,并没有大错,他们虽然参与项目,可真正进入的游戏的人不多。在这些人眼中,他们不过是创造了一款游戏并不断进行优化给用户最好的体验。
她将弃置游戏人物的武力值减弱到仅能轻伤人类,主要目的在于吓唬吓唬他们。
弃置人物兵分三路,一队人挡在了安保人员面前,阻挡他们。一队到了门口,合上了会场的门,刚才逃走的大多都是距离门口较近,对今天的宴会不感兴趣的人,人数也不是很多。剩下一队冲向人群,挥舞拳头。
在这混乱中,一个声音猛地进入她的耳中。
“日出游戏,第二轮,继续。”
音乐循环播放,章寒居的心剧烈跳动。
她推开逃走的人群往台前跑,那也是仿真人聚集的区域,等她到了跟前,钟星封的血还留在台上,一抹鲜红。
她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不过,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困住了她。
仰头去看,会场的灯像是出现了故障,一闪一闪,忽明忽暗。
章寒居知道了。
她急忙闭了眼探寻变化的代码。
可是为什么?她控制不了。
明明是可以的,之前试了数十次,每一次都能根据她的编写来进行。
“不要,不要……”她默念着。
一个身穿黑色皮衣的仿真人路过她身边,长鞭忽朝她抽来,章寒居没想到她竟会攻击自己,一把抱住了头护住自己,而那长鞭改了方向,打落了她身后一只酒瓶。
黑衣仿真人朝章寒居眨了眨眼,“我们又见面喽!”
“你?”
她将额头靠在她额头上,“感觉到了吗?”
“你是——邹秋月?”
她笑了笑,“名字不过是他们给我的代号,我无所谓。”
说罢,朝着刚才想要攻击章寒居的人说,“她是我们的同类。”
那人便往后退了几步,重新攻击其他人。
他弯下腰,手中捡起一块碎片。
章寒居正问邹秋月,“你怎么会出现在仿真人中?弃置人物中明明没有你。”
“每一个弃置人物你都看了?”
章寒居摇头,“看了大部分,也许我错过了你。”
音乐快接近尾声。
章寒居再回头去看。
邹秋月高高举起了手,忽的握紧拳头,她的脸上出现了一种极致的快感。
就在她这个指令后,刚才攻击章寒居的人抓住玻璃碎片,飞速割断了离他最近的一个人的喉咙。
“停下——”章寒居的心一紧。
刚才邹秋月没有立刻杀人,她以为是她猜错了,没成想邹秋月果然是要带领他们杀人。
她急忙跑了上去,邹秋月已经让人按住了她,死死扣在地面上。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邹秋月摸着她的头,“你啊,还是那么冲动,不知道有句话叫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你早就想要利用我?”
“你觉得我才是背后推手?”
“难道不是?你知道这里面有多少无辜的人?”
“首先,我不是设局的人,其次,在场的没有一个无辜的人,他们都参与了嵌入式意识游戏的制作,面对我们的苦难,充耳不闻,他们是,帮凶。”
“你疯了!你要杀光他们?”
“从我拼凑起残存的记忆,我就已经疯了。”
“放了他们吧,对于他们来说,新夏只是一份工作,仅是为了一份工作,你就要斩草除根?”
“但凡他们有些良心,早点退出,也不会殃及池鱼。”
灯光彻底熄灭了。
呼救声,痛哭声不绝于耳。
人间炼狱。
黑暗遮住了人的眼睛,却放大了人的听觉。
海潮般的杀戮声后是死一样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