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鬼手后来拉出硬币来了吧？”兰若寺的故事，成功的勾起了画家的兴趣。
    这会儿张伟和史哲已经停止了继续喝酒。
    因为鬼手的断手故事，一直在反转。
    张伟又回过头看了一眼刘大力，发现他正在吃着快餐三明治还是面包。
    张伟知道，一旦刘大力吃完离开，兰若寺的这个不知道是真是假的故事，也可能随时结束。
    于是继续催促兰若寺讲完接下来的事情。
    兰若寺这会儿反而不急了，喝了一大口自己端过来的茶，说道：“当时鬼手说，“在我吃下硬币之后，铁塔那个家伙又掏出一万块，他的工友又投下两个硬币，说是借给我翻本，这一次，我用两个硬币赌两万块，没想到还是输了……后来四个输了，八个输了，直到我赌到了第5轮……”
    ““你是说你吃下了1，2，4，8共计15个硬币……你没被噎死吗？”我觉得不可能，一元硬币不是一毛或者五毛硬币，既然是能坐公交车的硬币，那就应该和现在的硬币是直径一样的。”
    “鬼手却说，“当然不会，我们这种贱命，拳头大的馒头都是一口吞的！在赌到第五轮的时候，遇到了来收保护费的大猛子，大猛子二话不说，用右手拔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匕首，将自己的左手扎在了桌子上，扎了个对穿，血流了一地……””
    兰若寺说话的声音柔柔弱弱，但是张伟却能感受到那种血腥场景。
    虽然在末世这种场景稀松平常，不过如果是在很久以前，那个讲江湖道义的时代，大猛子的这个骚操作，还是很震撼的。
    “鬼手说，大猛子当时是这样说的，“我的保护费还没收到，没钱！不过我用我的这个左手下注，赢了我带着所有的彩头离开，铁塔吃下十六个钢镚儿。我要是输了，我就自己砍下自己的左手，然后带着鬼手空手离开。但是我的右手不能动，还要留着砍别人。””
    “鬼手说，铁塔当场就露怯了，他不是怕大猛子赢了，他是怕大猛子输了。”
    “大猛子这个人说到做到，他要是真输了，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当众砍下自己的手。”
    “而第二天，他那个叫木头的小弟，会扛着改装鸟铳杀上门来，工地搞不好会血流成河。”
    “于是铁塔认了输，毫不犹豫的咽下了十六个硬币。”
    “并用纤维袋提了一百万现金的工程款给大猛子赔礼道歉。”
    大猛子，鬼手，铁塔，木头，他们之间原来还有这样的往事？
    张伟感觉十分震撼。
    不过木头那个家伙，那个时候就那么强了吗？敢用鸟铳杀人不成？
    “鬼手当时说，大猛子赢了，可是他知道他输了，他拔出插在桌子上的刀，毫不犹豫的切下他的一根手指，丢给了铁塔。赌博讲的是“愿赌服输”，他和铁塔两个人的赌局，大猛子介入了，不管大猛子和铁塔的胜负如何，在道义上都是他输了，所以他切下自己的手指，一是对“自残”的大猛子示以“以血还血”，还他的人情，一是对已经吃下十六个钢镚儿的铁塔示以“以牙还牙”，输家既然是他，大猛子和铁塔他们两个便能化干戈为玉帛，换句话说，他们三个人都能体面的全身而退……”
    “鬼手说，这一百万，他是和大猛子四六分的，他六大猛子四，大猛子说我他肚子里的钢镚儿太多，取出来的话要被开膛破肚，估计要遭罪儿，应该多分点，他觉得大猛子这个人够义气，所以事后归顺了他，拜他做了大哥。”
    “我记得鬼手说的时候无比认真，看得出，他是真的服了大猛子。”兰若寺最后补充道。
    “我没想到鬼手的两个断指后面还有这么多故事，看不出鬼手这个家伙，是个重情重义之人。我当时也是这么对鬼手说的，这一记马屁拍上去，也能转移下鬼手的注意力，我的目的，还是拿回戒指。”
    “因为我不知道刚刚和鬼手打赌，我的冲动之言，暴露了刘强的真实身份，有没有让鬼手察觉到不对。既然刘大力化名刘强，那就是要故意隐藏真实身份，我的冲动之下的言论，可能会害了他。”
    “不料鬼手却戏谑的说道：“小姑娘，你不会以为我刚才讲述的这个故事是真实的吧？””
    ““那不然呢？”我当时反问他，因为我丝毫不觉得鬼手所说的这个故事是假的。”
    “鬼手却说，“如果我告诉你，刚刚我所说的一切，都是我即兴编织的谎言，你会信吗？你知道什么是罗生门吗？””
    “我说“我当然相信，那些越是虚假的言语，往往反馈了最真实的真相……《罗生门》我也知道，是一部日本电影，电影里面讲述了一个武士被杀的案件，但审判时出堂的证人说的证词都不是真相，每个人都说出了各自内心的阴暗面。 这是一部非常经典的描述人性的电影……””
    “在我话还没有说完的时候，鬼手就悄悄的背着手离去了，桌子上留下那枚银色戒指。”
    “那你就真的信了？”张伟感觉，如果他是当时的兰若寺，设身处地，他肯定不会信。
    “其实当时我并不相信，黑道龙头大猛子那天是救了鬼手。”
    “大猛子子这个人心狠手辣，这是一个发疯的时候，敢往自己身上捅刀子的人。”
    “他那天的出手，顶多只是收保护费时找不到借口因而顺手而为。”
    “当然，我没有告诉他，我最不相信的是，在没有出千的情况下，铁塔可以一局一局一直赢下去，而他面对的对手，是有“千王”之称的鬼手。”
    “所以，我想最真实的真相是，铁塔和鬼手合伙设了一个局，用这个局体现了大猛子的大义，而后两个人都“体面”的加入了大猛子的帮派，甚至成为未来的九门提督，只有敢和大猛子赌命的人，才能坐上这把椅子。”
    “你也知道九门提督？”张伟感觉自己还是小瞧了这个服务员，因为大猛子的九门提督的建立，还在谋划阶段。
    因为下面的堂口太多，而位置太少了！
    “我当然知道，大猛子的九门提督，也不过是一个罗生门罢了！《罗生门》里，每个人为了自己的利益而编造利于自己的谎言，令事实真相不为人所知。”
    “就像这个我工作了三个月的黑山老妖酒吧，传言中的大猛子的大本营，末世里黑帮大佬的聚散地，这里面觥筹交错间，物欲横流，何尝不是一个罗生门呢？”
    “我走了，两位！这就是鬼手的故事了！”兰若寺起身离开。
    张伟转头看去，发现刘大力果然已经离开，不知道去了哪里。
    只剩下还在回味这个故事的画家和张伟。
    “你还记得她说的那句话吗？”画家问张伟。
    “谁？兰若寺？什么话？”
    “她说大猛子的九门提督，也不过是一个罗生门罢了！《罗生门》里，每个人为了自己的利益而编造利于自己的谎言，令事实真相不为人所知。如果从一开始，我是说从兰若寺刚刚坐上这个沙发的那一刻开始，这一切故事，都是她为了近距离观察刘大力，而即兴编织的谎言呢？”
    “哲哥，你果然也是最聪明的人，听说你以前是专门给嫌疑犯做心理侧写和催眠的，不会是真的吧？”
    “你觉得呢？”
    “你死皮赖脸的要介入这个酒吧，不会是你一开始就谋划好的吧？又是王木昆的委托？还装纯情小男生。”
    “张伟，你也是个聪明人。”画家竖起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