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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千翊睁开眼,眼里露出了一丝恼怒。
他没想到,自己布了那么久的局被一群意想不到的人给搅黄了。
林绪正带着士兵们深入地下城,残破的大门正通过大队大队的兵力。
这意味着,他布的局缺了一口,根本合不上。
本来他是想把自己的手下全部压上,一战定乾坤。
但......屋漏偏逢连夜雨,大批的西路军陆续抵达了地表,军队的人数一旦多了上去,肯定会发觉自己在地表上的布局。
所以,他必须分散手下去提前处理好破绽。
王千翊想的没错,此时此刻,那个被官方控制的“乞丐”,正在被最近赶到的通天卫重新用专业技巧审问,得到了更多线索。
“乞丐”受打击的原因,就被通天卫得知了七七八八。
“将消息传回西京,就说首席团的重要头目出现在京师畿。”
做完这一切后,通天卫继续往地下城赶去。
地下城内,林绪带着几百军士坐着装甲车,沿着漫长的隔离通道不断向下。
说是隔离通道,其实也可称的上是一条宽阔的隧道,能够容六辆主战坦克同时通行,而且两侧各有两米宽人行道。
人行道与车道之间还隔着一道道一米宽的圃坛,圃坛间竖着两头照明的路灯。
而隧道的高度也比那道十余米高的大门还要高些,头顶上是类似于无主体灯一般的设计,光比较平均地从顶上往下照下来。
隔离通道两侧的拱形墙壁上,挂着应急灯和消防设备,里面都是完好的。
看样子,没有任何变故。
往里面行驶了几公里,所有人看向竖着的路牌旁边的警示屏,上面显示着:
【地下1000米,您已经进入平路。
前方500米处进入地下城区,请控制车速。】
装甲车队继续往前,果然在行驶了几百米后看到了地下城区的模样。
城区内的头顶已经不再是像灯光,反而更像是太阳光一样的自然光,而且还一眼看到了“天空”。
林绪有些恍惚,某一刻还以为自己真来到地面上来了,后来才发现这百米之上的顶部,“天空”不过是一块特制幕布下,一种奇特的光影设计。
城区里安安静静的,依旧听不到城市的喧嚣。
林绪和军士们不相信这种安静,如果这里都没有人,那么京师的人都去哪了?
他们继续往城区的腹地开去,终于发现了一些端倪。
有几道车轮紧急刹住而遗留在地面的黑色轧痕留在了地上,看上去很新,不会超过几天时间。
“顺着车痕方向,往右边走。”
隔了十多分钟,打头的装甲车突然停下,喊道:“有情况!前面有人!”
林绪的神识扫过,前面有至少有上万,正往一个宫殿模样的地方走去。
而很多人远远看到了林绪带领的军队,眼里泛起疑惑的神色。
“我们不是最后一批嘛?怎么还有人要来?”
“不对......你们看!”
车上下来的士兵正端着枪一路跑过来,很快就与那些人拉近了距离。
他们这才发现,这根本不是禁军的服饰,而是边军的。
也就是说,边军已经进入了地下城!
乌泱泱的人群一下子炸开了锅,他们心情极为复杂。
在人群中负责维持秩序的禁军从人群中走出来,硬着头皮朝他们走去。
“你们是......”禁军的一名卒尉看到了那些士兵胸前的繁文,“三十三集团军的?”
“不错,都统大人在此,你们要如实告知。”营官很不客气,当即搬出了林绪的身份。
林绪则是从口袋里拿出证件,递给了那名卒尉。
卒尉看了一眼证件中的内容,以及尾页的红章,立刻恭敬地还给了林绪。
“都统大人,我们这是执行上级派发的任务。”
“什么任务?你们的上级又到哪里去了?”林绪追问道。
“我们负责把民众转入【宫殿】,他们......已经到【宫殿】里去了。”
“【宫殿】?”林绪看向远处依旧人头攒动地进入宫殿,“【宫殿】再大,也不可能装下整个北直隶的人吧?”
“是的......我们......”卒尉神情体现出极大的不自然。
“你们就把非本地户籍调出北直隶?”林绪反问道。
“不错,总揆大人有令,凡非北直隶户籍者,都要遣送出北直隶。”卒尉这下镇定下来,丝毫没有了先前的慌乱。
林绪也一时失了语,他倒是不能触碰到那个禁忌。
“那么,除去北直隶的外地人口,这宫殿也不能住下几千万人来。”林绪转了转话题,旋即问道,
“那些进入的人都去了哪里?”
卒尉摇了摇头:“抱歉,大人,我不能说。”
“那我们能跟你们进去吗?”营官有些恼火。
“也不能...总揆大人强调保密,我的权限只能说到这里。”卒尉恭敬地行了一礼。
林绪冷冷地看着卒尉带队离开,继续组织着最后一批人进入宫殿,好像有块石头堵在了心中。
“营长,我们是被抛弃了么?”有几名大胆的老兵偷偷地问营官,但林绪的耳朵又是何等敏锐,一下子就听到了他们的话。
他没有说什么,他想听听这些军士的想法。
走到这一步,已经不是上级的意愿能够完全左右的了......
营官下意识地点了一下脑袋,随即又摇摇头,恶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别乱说,等都统大人,我相信都统大人知道的更多。”
林绪转过头来,看向身后的五百精锐。
“事已至此,我们已经来到了京师,也看到了京师的状况,你们也该说说自己的心里话了。”
边军精锐大多是小学毕业就上六年义务军校,是专门走军队路线的士兵。
他们打了几年仗,立过一些功劳,到现在不少人的年龄也与林绪的年纪相仿。
然而此时面对这样的困境,没有人敢做出头鸟。
他们本身作为暴力机器,最清楚不服从暴力本身的后果是如何的残酷。
所以...人人都抱着枪,当做埋在沙坑里的鸵鸟。
“各位!你们不必多虑,畅所欲言,我林绪用性命为你们做担保。”林绪喊道。
下面又是一阵沉默,三个呼吸后,才有一个人颤巍巍地举起手。
是刚才那些老兵里最高大的那个。
他小心翼翼地问道:“都统大人,那些京师爷离开了,我们这里还会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