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寒看向肉球,神色颇为不善。“你要人的魂魄做什么?”
“三十年前,我遇到一位高人,他同情我的遭遇,告诉我一个可以让魂魄变漂亮的方法,便是让我吃掉九九八十一个长相好看的人的魂魄,我就可以变得漂亮了,放心去投胎。”
肉球说着,语气中居然流露出一抹喜色,好像已经预见到自己,变成了人人注目的俊美男子一样。
“那你怎么又放过了那个胖妇人的魂魄?”
“她太丑了,不符合我的要求。不过既然答应过郑寡妇,所以我还是把他儿子放回去了,我也要维护我河神的信誉,否则以后谁还拜我。”肉球侃侃而谈,丝毫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你居然还会嫌弃别人丑。”花笑双爪捂脸,不敢直视肉球。
周寒长叹一声,“你吃过多少魂魄?”
“距八十一个圆满还早,这几十年来,符合我的标准的,也就吃了五十多个。”
“你说的那个高人叫什么?”
“他自己没说,不过我看他背着的褡裢上绣着一个‘唐’字,大概姓唐吧。”肉球道。
姓唐,又是姓唐,这是一个人,还是巧合?周寒心里十分震惊,她不信巧合。这个姓唐的到处搞事,他想做什么?
“哎,你往哪去,在那好好待着,神尊还没让你走呢。”花笑大声嚷嚷。
周寒被姓唐的弄得出神,花笑的声音让她回过神。
原来是那个肉球,见周寒沉默,以为没他什么事了,竟悄悄地往后退,准备回河里去。
周寒站起身,问他,“你可知‘相由心生’。”
肉球懵懂。
“你只为自己漂亮,枉顾他人性命,犯下杀孽。你自私、狠毒,心中没有一丝善念,便是吃再多的魂魄也不会变漂亮。而且你还要为自己造成的杀孽赎罪。”
“神尊,这不能怪我,是那些人将我打死,我恨他们。”肉球重又跪地求饶。
“你在这河中已经百年多,那些伤害过你的人也早已化为白骨。你现在是在残害无辜的人。念你死得确实可怜,我不会直接送你去地狱,你去阴司受审吧。”
肉球抬起像肉旮瘩一样的脸问:“我去阴司会被怎么判?”
“大概会去畜生道,还你犯下的杀孽。吞一魂还一世,在阳世尝到任人宰杀的滋味。还完你的杀孽,再行判决。”周寒淡淡地说。
“不,我不去。”肉球听到这,疯狂大喊,从原地蹦起来,转身就向河里跳。
周寒哪容他跑掉,右手一挥,肉球便原地消失,只留下“去”字的尾音还在空中未消散。
花笑从周寒身后走过来,问:“掌柜的,他真要去畜牲道还债?”
“这种事开得了玩笑吗?”周寒反问。
花笑“啧啧”两声,又问:“他若吞了八十一个好看的魂魄真能变漂亮?”
“阴谋。”周寒只说了两个字。
“阴谋?”花笑仰着狗头,望着周寒。
“他吞掉八十一魂后,会修成罗刹恶鬼。罗刹恶鬼男极丑,女极漂亮,他只会更丑。那个姓唐的人这么告诉他,一定有他的目标,这肉球是被利用的。”
造地狱,修恶鬼。这个姓唐的人是谁,到底想要做什么?
暂时想不通,她也就不想了,低声对花笑吩咐了几句。
花笑点点头,便消失了。她让花笑去郑寡妇那设下一个幻境,让郑寡妇自己对人们说出她做过的事。
至于郑寡妇最后会是什么结果,那是官府的事了。
回到铺子,周寒的神魂回到肉身当中。她现在是躺在花笑的床上,刚坐起来,就听到门前有开锁的声音。
原来周寒神魂一走,再加上李清寒又不在,她的肉身便毫无自保能力。为了保险,她让花笑把这屋锁了起来。
周寒走到门前,花笑也恰好打开门。
此时的花笑已经恢复人身了,神情郑重地道:“掌柜的,铺子里有生人气。”
花笑虽然幻化成人身,但狗鼻子的灵敏丝毫不减,回到铺子就发现不对劲。
然后花笑举起手中的黄铜锁,这把锁便是刚才锁这间屋子用的。
黄铜锁锁眼上有几道尖锐划痕。花笑道:“有人想撬开这把锁,但不知道为什么没撬开,人便走了。是小偷吗?”
“可瞧过了,有没有丢钱?”周寒问。
花笑赶忙往前店去。
虽然每晚关门之前,周寒会把一天赚的钱大部分收起来,但还留下一点做为第二日找零用的,放在柜台下。
周寒也赶到前店,花笑从柜台下站起身道:“掌柜的,钱不少。”
周寒放下一颗心,没丢钱就好。
花笑看着脸上露出轻松表情的周寒,心道:“钱才是重要的吗?”
周寒准备回家时,花笑道:“掌柜的,我总感觉心里不安,不如我送你回去吧。你在阳间不便暴露身份,我是妖啊,我不怕。”
周寒想,狗的嗅觉是最灵敏的,可以提前发现异常之事。花笑既然这么说,周塞点头同意了。
厉王府,重华居。
厉王愤怒地一脚踹在地上跪着的一个黑衣人肩头。那名黑衣人被踹得往后仰倒,但又马上爬起来,继续低头跪好,不敢有丝毫的情绪。
厉王大声骂道:“废物,连个不会武功的丫头都带不回来,养你们吃白饭的吗?”
黑衣人忙解释道:“王爷,那丫头有人暗中保护。”
“是谁?”厉王沉声问。
“是,是……”黑衣人犹豫着不说。
厉王上去又是一脚,黑衣人赶紧爬起来跪好,这才实话实说。
“是世子的人,我们不敢和世子的人交手,怕世子会怀疑王爷。”
“世子。”厉王一阵头痛,然后又看向黑衣人,“你们怕世子会怀疑我,恐怕他现在已经在怀疑我了。”说罢坐回宽大的花梨木交椅上。
黑衣人低头,心里却在腹诽,“这哪里像父子,简直是一对仇敌。”
室内平静了一会儿,厉王伸手揉了揉眉心,轻声自言自语。
“既然他一直在恨我,那再多恨点儿也无妨。”
厉王声音虽然小,但在下面跪着黑衣人却听到了,不知道他说这话什么意思。他偷偷抬起眼打量厉王,却看到厉王眼中的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