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侍卫来到周启峰身边。周启峰知道他们要干什么,配合地抬起双臂。
两名侍卫掀了周启峰头上的斗笠,将周启峰从上到下搜查了一遍,连靴筒也没放过。
没有发现利刃,两名侍卫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周统领,请随我们来吧。”
周启峰继续跟着侍卫向前走。罗真留在了原地,他面色阴沉地看着周启峰的背影。厉王对他越来越不信任了,很多事都故意避开他。
走过长廊,又穿过一道园门,来到一个花园。花园中花木扶疏,山石奇峻。园中还有一个不大的水池,水池旁边便是一座六角重檐亭。
头戴金丝冠,穿一件鸦青色大氅的厉王,就坐在亭子中一张宽大的太师椅上,低着头,手里还把玩着一把镶金嵌玉的匕首。他好像根本没看到园中进来的人。
厉王身旁站着两名年轻侍女,一个捧茶盏,一个捧着点心盒子。
周寒随着周启峰一起进入园中。在梦中,就只有这一点好,那就是没人会看见你,想去哪都行。
侍卫将周启峰带到水池前,然后绕过水池,进入到绪风亭中,单膝下跪,“王爷,周启峰带到。”
厉王将抽出来的匕首收回鞘中,这才抬起头。
周启峰就这样与厉王隔水相望,谁也没开口说话。
周寒觉得此时这座花园中的气氛很是压抑,似乎连风都消失了。
过了一会儿,周启峰上前半步,单膝下跪,“见过王爷。”
“周启峰,我还以为你离开王府这么多年,已经忘了规矩了。”厉王淡淡地开口。
“在下不敢。”
“还有你不敢的?当初叛逃王府,一躲十八年。如今回到江州,连属下也改称在下了。”
“我当年离开王府,就已经不是王府的人了。”
“那你回来做什么?还敢在我面前出现?”厉王上身动了一下,一旁的捧茶侍女,连忙将手里的茶盏奉了上去。
“请王爷放了马宣。”周启峰仍然半跪在地上。
“马宣怎么了?”厉王似乎很随意地问身边的一个侍卫。
侍卫回答道:“马宣对王爷不忠,已被判了更衣之刑,过几日便要执行了。”
更衣之刑,就是剥皮。而且是要在人活着的时候,从腹部往左右一点点的剥,就像人脱衣服一样,所以称为更衣之刑。据说技术好的刽子手,将整张人皮剥下来,皮不损,人不死,活活受够折磨。
周启峰听说过这种刑罚,没有见过。以前这刑罚只会用在谋反之人或十恶不赦的人身上。
“你听到了,这就是背叛我的下场。”厉王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突然大怒,将茶盏掼在地上,“茶为什么是凉的?”
“王爷恕罪!王爷恕罪!”侍女吓得双腿打颤,跪到地上连连磕头。
“还不快收拾了。”另一名侍女提醒道。
捧盏侍女跪在地上,用手捡拾地上的碎瓷片。
“在下不知。马宣一直对王爷忠心耿耿,何时背叛过?”
“周启峰,你应该庆幸,你是先皇宠信的人,所以我可以暂时放过你。但你若得寸进尺,就别怪我……”
那名收拾碎片的侍女,手里捧着几片碎片,正要起身。厉王话音未落,手中匕首猛地出鞘。厉王手腕一翻,匕首在空中掠过。
不知道是恰好还是故意,匕锋从那名侍女咽喉处划过。那名侍女哼都没哼一声,脑袋垂下,身体倒在地上。一股鲜血从咽喉处涌出来。侍女蹬了几下腿,便一动不动了。
“啊——”那名捧着漆木盒的侍女,看到这一幕,吓得大叫一声,仰头栽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厉王看也没看两名侍女一眼,一边从身上掏出一块丝帕擦拭匕首上的血,一边冷漠地吩咐侍卫,“叫人来把她俩拖走,埋到后花园做花肥。”
侍卫领命去叫人了。
厉王将沾了血的丝帕,扔在死去侍女的身上,微抬眼,冷冷地看着周启峰。
周启峰明白,厉王是在用两侍女下场,给他一个警告。
一旁的周寒却看得直皱眉,“真是太冷血了,两条命就这么没了。”
“王爷既然不再信任马宣,那就打发去骁卫,还能为王爷尽一份力。”
“我怎么做事,还用你来教?”厉王说到这儿,用一种颇感兴味的眼神看着周启峰。
“周启峰,我以为你在先皇身边那么久,早已经受先皇影响,变得冷心冷肠。今日怎么肯冒死来为马宣求情?”
“马宣不仅曾是我的属下,我们还有师徒之谊。”周启峰很淡然地回答。
“我不是不可以放了他,但我也不会做亏本的生意。你用什么来交换他的命?”
厉王说话时,侍卫已经带来了四名王府下人,他们两人一组,把地上的两名侍女抬走。
那名晕厥的侍女被人一动,醒了过来。看见自己被人抬着,顿时明白,哭嚎道:“王爷饶命……”
侍女刚一出声,王府下人赶忙将一块破布塞进侍女嘴里。
王爷说埋了你,谁敢放了你。在侍女的“唔唔”声中,一死一活的两个年轻姑娘被架去了后花园。
待绪风亭中重新安静下来,周启峰道:“我知道王爷想要什么,但我的命可以给你,那件东西不可以。”
“周启峰,没了命,你留着那件东西有什么用?”厉王站了起来,脸色阴沉异常,“是不是说,你死了,和你同伙的那个人,也知道东西的下落。”
“王爷想得太复杂了。没有谁和我同伙,东西只有我一人保管。”周启峰也站了起来。
“事到如今,你还想欺瞒我。你来为马宣求情是假,不过是想把我的注意力全都引到你身上,不再去查暗处的那个人。”
“先皇留下这件东西,是为了王爷好。王爷如何不明白?”周启峰双手抱拳道。
“为我好?它就是悬在我头上的一把刀,随时会掉下来,要了我的命。”厉王一步跨到亭子边缘,冲着周启峰咆哮。
“我才是他唯一的儿子,这个天下是我的。可他呢,却把皇位传给了一个外人。”
每次提到先皇,厉王都会忍不住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