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林轶被闹铃声吵醒,“叮铃铃”的清脆铃声此刻犹如噪音般烦人,她皱着眉头,睁着朦胧的睡眼,翻了个身,从被子里伸出光洁的小臂,在床头柜上摸索了好一阵才把闹铃关掉。
她长长地打了个哈欠,疲倦的用食指关节揉了揉眼睛,勉强睁开的眼皮正在上下打架。
昨天折腾到清晨时分,如今才睡了4小时左右的林轶感觉自己的身体和灵魂已经分离,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
她在床上挣扎了半天,才慢吞吞地起身。被窝外好似与里面是两个世界,犹如冰河世纪般冰冷的空气让林轶瑟缩了一下,躺下补个回笼觉和继续起床的两个念头在脑海中大战了几百个回合后,最终还是决定艰难的站起来开启新一天的生活。
林轶赤着脚走在毛绒绒的地毯上,迷迷瞪瞪地去浴室洗漱。她用冷水胡乱地洗了几把脸,脑袋清醒了几分,随后拿出牙刷,挤上牙膏,一边刷着牙,一边面无表情地看着镜中的自己。裸露的白皙肌肤上青紫交加的痕迹,锁骨上已经结痂的齿痕,以及腰腿间的酸痛,毫无顾忌地向林轶展示着昨晚的疯狂。
林轶平静地吐掉口中的牙膏泡沫,漱了漱口,拿起旁边架子上的浅紫色毛巾,擦干脸上残留的水珠。
她从衣柜里随便捡了件家居服床上,下楼,给自己泡了一壶茶,坐到沙发上慢悠悠地轻抿着,清苦的茶水顺着食道而下,胃部的温暖让林轶感觉自己浑身的毛孔都打开了,睡眠不足带来的倦意也消散了几分。
足足在沙发上呆坐着喝了十几分钟茶水,最后估算了一下时间差不多了才走到厨房。
她从冰箱冷藏室内拿出番茄,切成丁块大小。随后,从冷冻层拿出之前炖煮得格外软烂的红烧牛腩,微波炉解冻。
平底锅油热后打入两个鸡蛋,2分钟左右,金黄诱人的煎蛋被盛出,放在旁边的盘子里。
另一个锅中,蒜末炒香,倒入番茄丁炒成沙,加入适量的开水,在泛着赤色的清汤中倒入准备好牛腩块,调味后,稍微炖煮一会儿,下入拉面,最后将切段的生菜丝和葱花撒入。
将拉面盛入碗中,煎蛋盖在最上面,简单而又美味的早餐就做好了。
就在林轶刚走到冰箱前准备再拿一点爽口的海带沙拉作为配菜时,一双手从身后环抱住她的腰肢,披散着银发的脑袋懒洋洋地搭在林轶的肩头,像只刚睡醒的猫科动物般轻轻地蹭着林轶的颈侧。
“好香啊。”带着困意的沙哑嗓音,黑泽阵悠悠地说道,“有我的份吗?”
“没有。”林轶修长的手指抵住他的眉心将人的脑袋从她旁边推开,结果又被人无赖的搭了回去。
黑泽阵微微收紧抱着林轶的胳膊,眯着尚有睡意的眼睛,慵懒地开口:“骗子。我明明看到有两份的。”
“看到了还问。”林轶想要扯开他抱着的手臂,却被黑泽阵抱的更近,她无奈地侧首轻吻了一下他的脸颊,“好了,别闹了,快把面端过去,再过一会儿就该不好吃了。”
黑泽阵这才恋恋不舍地松开,帮着林轶把饭收拾到餐桌上。
“你等会儿要出门?”
“嗯,有点事要办。”林轶吃着拉面,头也不抬的回答着。
“需要我陪着吗?”黑泽阵挑起一缕面条送入口中,清鲜浓郁的味道瞬间征服了他的味蕾,不由地下筷的速度都提高了不少。
“你今天很闲?”林轶挑了挑眉看向他。
“不出意外的话,是的。”
“啧。”林轶瞥了某人一眼,而他不为所动,半分眼神都没分给林轶,“那不出意外的话,我应该很快就会回来。”
“出意外呢?”
“可能会沾点血。”
“哦。”黑泽阵解决完不只是早餐还是午餐的拉面,语气淡淡地道:“那希望你能早点回来。”
果然,这家伙一开始就没打算真的陪她去吧,虽然她也不会同意,但你好歹装的像一点吧。
林轶用谴责的目光将人从头到尾扫视了一遍,最后停留在他的脖子上。
黑泽阵察觉到林轶的视线,摸了摸脖子,青紫色的指痕清晰可见地烙印在白到透明的肌肤上,他轻轻勾了勾唇角,不急不缓地开口:“昨晚差点死在床上呢。”
然而,林轶心硬如铁,不动如山,面无表情地呵呵两声:“那还真是抱歉啊。”
“没关系,我原谅你了。”
“……”看吧看吧,这人的脸皮已经快比城墙还厚了。
想起自己腰间和大腿上与他脖子上不相上下的印记,林轶恶毒地想着,昨晚怎么没掐死你呢。
“我先出门了。”吃完早饭后的林轶,去卧室穿戴整齐,看着躺在沙发上发邮件的黑泽阵,没好气地说道:“等会儿,记得把碗刷了,要是我回来它们还在那,你就完蛋了。”
“啰嗦。”黑泽阵头也不抬地继续按动手机键盘。
林轶优雅地翻了个白眼,果断放弃和这人继续沟通:“走了。”
“嗯。”
……
在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夜幕之上几颗孤零零的星子散落在皎月周边。
林轶擦掉飞溅到脸上和手上的几滴血渍,随后打开到手的宝物,一颗纯黑色的椭圆形宝石静静地躺在红色的丝绒盒子,犹如撒旦的双眼带着蛊惑人心的意味注视着将它拿在手中的人。
从盒子里将其拿出对准月亮看去,宝石在阴冷的光芒下,裸露出它中央犹如大地之母般温柔而沉静的翠绿晶石。
潘多拉这个名字倒是起的恰如其分。月光驱逐灾难,希望降临人间,是吗?
林轶端详了半天,确认这的确是自己要的东西后,将宝石和盒子一块放到空间里。
虽然现在林轶还用不到它,但是以防万一,还是将它掌控在自己手里才算安心。
她抬头,望着苍茫孤寂的天穹,浅浅地笑了一下,旋即沉默着转身走进更深邃的黑暗。
回到住所,在开门的一瞬间,浓重的黑烟让林轶迅速后撤了两步。
看向烟雾传出的方向,林轶看到一个身上沾满黑灰的身影,弯腰咳嗽着从中走出。
林轶忍不住扶额:“这么多次了,你还没死心啊。”这人的天赋技能点在爆炸上是满值吧,而厨艺估计都成负数了。
黑泽阵冷着一张脸,配上不小心擦到的左一块右一块的黑色污痕,莫名有一种喜感。
他又忍不住咳嗽两声,嘶哑着开口:“你以为这是为了谁?”
林轶无语凝噎,这种锅也能扣到她头上吗?
“我觉得就算你真的做出来我也不敢吃。”刚才不小心瞥到厨房的垃圾桶里那不知名的漆黑物质,林轶头一次对某个东西望而生畏。
她走过去,看着沉浸在低气压中的黑泽阵,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随后得到了某人的冰冷凝视。
林轶清了清嗓子,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新的手帕,抬手帮他把脸上的灰尘擦去,露出他本来的模样。
看看,好好的一张俊脸都被他给糟蹋成啥样了。
黑泽阵站在原地微微俯身,任由林轶摆布,随即他鼻尖微微耸动,从林轶抬起的手腕出闻到了极轻微的血腥味。
“动手了?”
“嗯。”林轶将已经黑成一片的布直接扔到垃圾桶里,“放心,不是我的血。”
这个狗鼻子,这么重的烟味,这么点血也能被他闻到,也真是有够牛逼的。
“啧,谁担心这个。”黑泽阵面瘫着一张脸说着无情的话。
“好好好。”林轶随口应付着,然后轻推了他一把,“你还是快去把自己洗干净吧,我给你在下面收拾残局。”
把黑泽阵这个大杀器赶到楼上去后,林轶看着一片狼藉的厨房和客厅,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后念动口诀,施展净尘咒,转瞬间,房间便焕然一新。
会法术的最大好处就是方便省事又快捷。
就是得避着点某个家伙,否则这铁定是会被当做妖怪的节奏啊。
林轶脑海莫名浮现黑泽阵冷着脸对她说,妖怪哪里逃的经典画面,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好不容易才把脑海中的诡异画面挥去,她脸上的笑意也逐渐退散,转而陷入了沉默。
半响后,林轶有些疲惫的叹了口气。说实话,她只是不想考验人性罢了。
异于常人即为妖,即便她知道黑泽阵不会在意和害怕,但是两者之间的横沟在长时间的相处和摩擦下所滋生出的贪婪和妄念,才是最让林轶忌讳的。
她看到人世间太多人的丑陋嘴脸,不希望在黑泽阵的身上经历同样的事情。
即便她觉得他并不会如此,但林轶还是不愿意赌这个万一。
她不相信这段时间以来黑泽阵毫无察觉,但只要不摆在明面上,林轶还是愿意维持这种平衡。
就像她从来也没有过问他到底在外面做什么一样,他们两个之间明明白白地画着一条线。
这样很好,至少都给自己留一分余地。
将自己也简单收拾了一下,林轶又等了一段时间才上楼去卧室,此时,黑泽阵刚从浴室出来,正坐在床边在吹着头发。
林轶走过去,轻笑着从他手中拿过吹风机:“我来帮你。”
黑泽阵背对着林轶,也没说什么,仿佛习惯了一般,自然而然地接受了林轶突如其来的温柔。
潮湿的银发在热风的吹动下迅速变干,林轶抚摸着他柔顺如丝绸般的长发,内心不禁感慨,这人的发质怎么能这么好。
想想自己在上一世熬夜搞科研时,分叉毛躁的头发……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至于现在,林轶只能说,修仙改变人生,作弊开挂就是这么爽。
这时,黑泽阵抓住林轶的手腕,将她从过去的回忆里扯了出来。
“好了,别摸了,在摸也不是你的。”黑泽阵将她拉到怀里,“这么喜欢的话,去染一个不就好了。”
林轶的手臂搭在他的肩上,轻搂着他的脖子,“你一个剪头发都要我来的人,竟然要我去理发店?”
“你跟我又不一样。”
林轶假装思考了一番,“嗯……的确不一样,我比你好看,要是把对方迷倒神魂颠倒就不好了。”
“而且……”手指挑逗似的玩弄着垂在他胸前的银发,林轶娇笑着开口,“现成的摆在眼前,我干嘛还要再去折腾。”
“还是说……你想提前看到和我白首与共的模样?”
黑泽阵看着林轶的笑颜,不由地伸手用拇指指腹轻轻划过她年轻娇媚的脸庞:“你的想象力也太丰富了。”
“何况,我们还有很长时间,不急于这一时。”
林轶与黑泽阵对视,平时冷漠的双眸此刻也染上了几分柔情,她不自在地移开目光,将头依偎在他怀里。
心跳犹如擂鼓激荡在林轶的耳边,她闭上眼睛,思绪逐渐放空,口中喃喃出声,却是和之前完全不同的话题:“好想藏进你的身体啊。”
“嗯?”
“这样你就再也甩不掉我了。”
“就你这耍无赖的样子,我就算想甩也甩不掉啊。”黑泽阵用力揉了揉林轶的头顶,黑色的秀发瞬间被揉乱。
林轶抬头,鼓起一张包子脸,佯装生气道:“我是无赖,你就是恶棍。”
“我本来就是。”理直气壮的模样瞬间让林轶噎住。
看着她吃瘪的样子,黑泽阵嘴角上扬,心情很好地亲了一下她的眉心。
“无赖和恶棍,本来就是天生一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