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
一一有些无助地看了看笼双,见笼双朝她微微摇头,又看了看媚娘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她挣扎了一下,心一横,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公子今日又带着一位小姐去香萃楼吃饭了,而且听路过的人说,和昨天地竟不是同一个人!”
徐娇娇一怔,看了看笼双,笼双轻轻叹了口气,随后两人的目光不自觉地向林绾绾看去。只见她正舀着手中的醒酒汤,不紧不慢地喝着,脸上无波亦无澜,好似一一的话对她一点影响都没有,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笼双张了张嘴,迟疑了片刻,才试探性地问道:“晚妹子,你……”
“我怎么了?”林绾绾喝完最后一口醒酒汤,那双粲然灵动的眼睛含着淡淡的笑意,没有闪烁,没有回避,平静地对上笼双略带担忧的目光。
见她眼神平静地看着自己,笼双忽然觉得她的这种眼神,让人莫名心疼,她斟酌着字句,问道:“你和公子——”
只见她扑哧一笑,眼睛弯成了好看的月牙状,在几人不解的目光中笑道:“你们可能有些误会,原本我以为只是外面的一些传言罢了,也无需解释,清者自清,没想到反而连你们也误会了。”
她说着,披上外衣下了床,将碗放在桌上,她的言行看起来都显得十分平静,眼底深处依旧泛着浅浅的笑意,“公子是安排了一些特殊的任务给我,但我与他之间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很多事都是为了执行任务罢了。”
笼双闻言,恍然一笑,点头道:“原来是我想多了。”
一一却有些泄气,嘟囔道:“啊,原来是这样啊,害我白高兴一场。”
徐娇娇冷哼了一声,不屑地道:“我们家晚晚这么好,才不稀罕。不是谁都跟那个乐瑶似的,天天就想着如何讨好公子。”
听徐娇娇这么一说,一一又想起了什么,笑道:“刚才碰见乐瑶,她也从外面回来,看她的脸色确实不怎么好。”
“活该。”
徐娇娇自进天枢阁起,就不喜欢这个乐瑶,这个乐瑶总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让她很不爽,以前碍于阁中关系,也说过几句话,后来林绾绾来了之后,她便也懒得搭理了。
而笼双和一一,原本和乐瑶还能聊得上几句,自从知道她在公子面前给林绾绾使绊子之后,便渐渐疏离了她,现在几乎也是无话可说,见面只会点头而过。
几个姑娘你一言我一语,聊得正开心,一道男子的轻咳声在门外响起,随后便听见子玉在门外道:“月晚姑娘,主子请你过去一趟。”
几个姑娘面面相觑,公子不久前不还在香萃楼里带着姑娘吃饭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林绾绾本想问子玉找她有何事,但想了想,以子玉的性格,怕是怎么问都不会多吐露一个字,所以她也懒得问了,对他道:“知道了,我换身衣服就去。”
于是没过多久,林绾绾便站在了苏景迁的书房门口,她象征性地敲了敲门。
苏景迁正埋首在书案上写着什么,听见敲门声,头也没抬地对她道:“来了?坐吧。”
见她迟迟没有动静,这才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怎么?你是打算一直站在门口和我说话?”
林绾绾并不打算回答他这些毫不相干的问题,那双盈盈流光的眸子里透出一股冰冷之色,冷声提醒道:“东宸国君有什么事,还是长话短说吧。”
苏景迁搁下笔的瞬间,眸色晦暗了几分,他不动声色地起身走到茶案前坐下,将刚煮好的茶水舀进茶盏里,朝她浅笑道:“过来尝尝,这是北落师门的茶叶,看看是否合你的口味。”
林绾绾眼中的坚冰似乎动摇了一下,只是那抹复杂之色很快就被敛去,她红唇轻轻一勾,笑容清冷且疏离,“看来东宸国君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既然如此,那我也不介意再说一次,还望东宸国君往后若无正事,不必再来找我。告辞。”
“林绾绾。”苏景迁没有看她,修长的手指轻轻转动着手中的白玉茶盏,不紧不慢地提醒道,“看来你也忘了,那日答应过我什么?”
林绾绾的步子一顿,蹙眉问道:“你想怎样?”
“从今日起,每日来我书房看足三个时辰的书。”苏景迁的唇角勾出一抹淡淡的笑,眼底透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嘲讽,“既然那么闲,有空和洛淮舟去喝酒听戏,相信三个时辰对你而言,也无伤大雅。”
林绾绾在他一字一句地嘲讽中,垂在身侧的手指早已攥成了拳,她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可当他那些冰冷的言辞如利刃般袭来的时候,翻涌的气血,全部倒流入心头。
她愤愤地转过身怒视着他,咬牙道:“苏瑾,你别太过分!”
他懒洋洋地瞟了她一眼,眼神里的轻蔑之色犹如一把锋利的刀子,似乎要将她的身体片片肢解开来,“那日,你可是说会好好学,难不成你们北落师门也喜欢出尔反尔?”
她冷冷地看着他,犀利的目光犹如一根根凌厉的冰刺,仿佛下一瞬间就要将他刺穿。
苏景迁挑了挑眉,毫不在意她眼中的冰冷与愤怒,云淡风轻的浅啜了一口茶水,那张淡红的薄唇在茶水的浸染下,漾着乱人心魄的色泽,只是从那唇里吐出来的字句却是凉薄至极。
“林绾绾,我可是连密诏都给你了,既然大家是利益互换,就凭你这种态度,我现在很怀疑你们北落师门是否真心投诚。”
先礼后兵,她想,她知道他找自己来的目的了。
仿佛早已习惯了心口那股彻骨的凉意,林绾绾轻轻垂下眸,再抬眸时,一双沉静的眸子里无波亦无澜,所有情绪都犹如过往云烟一般,消散不见。她浑身上下流露出一股冷漠清冷之气,宛若筑起了一道无形的壁垒,令人难以靠近。
“东宸国君不必拿话激我,我学便是。”
她一步一步朝苏景迁走去,分明每一步都在朝他靠近,可又感觉每一步都在与他渐行渐远。他们之间仿佛隔着千山万水,仿佛横亘着一道难以丈量的光阴。
她从袖中摸出两块令牌,摆在他身前的茶案上,红唇含笑,眼神轻佻,用食指风情万种地从一块令牌轻轻划到另一块令牌上,“让我猜猜,东宸国君是想要这飞花令呢,还是这挽月令?抑或者——”她突然欺身逼近,直视着苏景迁近在咫尺的眼眸,神色里隐含讥诮,“两者,都要?”
苏景迁在她靠近时愣怔一瞬后,忽然敛了神色,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不说话,目光中,却闪烁着不知名的深邃。
她兀自轻笑出声,那声音浸着一丝凉意却分外悦耳动听,“东宸国君的胃口未免也太大了些吧?”
苏景迁缓缓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转瞬移开目光,拿起飞花令,饶有兴致地用指腹摩挲了几下,沉声道:“挽月令可不是旁人能用的,还是你自己留着吧。”
“如此,东宸国君可放心了?”
林绾绾眯着眸子睨着他,唇边的笑容早已在苏景迁拿起飞花令的时候荡然无存,她抓起挽月令放入袖中,冷声提醒道:“不管你与容绥在密谋些什么,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不要为难他。”
苏景迁骤然抬眸,神色莫测地看向她,静静地看了她许久,才了然一笑,瞳孔深处似有什么划过,却又极快地隐匿不见,“书,我已经放在书案上了,你自己看吧,不懂的就来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