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他便寻到门前。
推开门,便见一个鹤发童颜的中年男子站在屋内。
此刻他双手合十,半鞠躬在杨景泰灵碑前。
此人正是徐有道的二徒弟,叶震岳。
在他前三四步路,摆放着杨景泰的遗照与灵碑。
灵碑下,还有三根燃至一半的香。
“小岳岳。”
闻言,那男子身体一颤,猛地回眸,看见了他昼思夜想,最为爱戴的人——他的师父。
“师父!”
与其他弟子一样,纵使千言万语,都汇聚成一句师父。
简单却又沉重。
无需多言,感情自在其中。
“来了挺久的吧?”
“弟子刚来罢了。”
徐有道看着那烧一半的香,对此只是笑笑,又言。
“听说你小子现在贵为国师了?不错不错。”
“是师父教导有方!”
“你小子还是这么喜欢拍马屁。”
徐有道嘴上开着玩笑,心里还是十分喜悦的。
毕竟自己教出来的徒弟已经贵为国师,自己脸上有光啊!
“不,这乃是弟子的肺腑之言。”
叶震岳诚恳道,同时向徐有道鞠躬。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伴随三道交流的声音。
“三师兄还是你靠谱,前面四师姐都带我们迷路了。”
“五师弟别乱说,只不过路线不同罢了,你们这个近,就走你们这条。”
“别说话了,师父他们就在里面,我们已经慢了,等会小心被师父责怪。”
那声音最近一次是在门口传来,随后便迅速安静。
又过了几秒,传来敲门声。
“师父!二师兄!”
“师父好!二师兄好!”
“师父!我去,二师兄你真的来了?”
迎面而来的三人立马打招呼,语气毕恭毕敬的。
徐有道与叶震岳寻声看去。
前者微微点头,后者则久违地露出了微笑,温柔的目光打量着自己的三位师弟妹。
师徒五人外加仙游的大师兄,集齐!
三人打完招呼后向叶震岳围来,也在打量着这个最有出息的二师兄。
叶震岳看上去更沉稳更有气质,举手投足隐隐有种仙人之感。
但他们并不觉得陌生,二师兄还是那个二师兄,他不会因为有所成就而藐视师弟妹。
他们目光中都流转着兴奋与怀念。
徐有道回首往昔,几十年时光转瞬即逝,像是在昨天。
只不过他们的徒弟已经不在年轻,他却一直未变。
仍是少年。
“没想到我们有朝一日也能团聚,自从上次师父隐世,为徒的我们各种为生活所奔波,倒几乎不怎么联系。”
左胜朽身为年龄与辈分都是最小的那个,语气却是最悲伤的。
“是啊,只可惜大师兄已仙游。”
凌乘枫遗憾又无奈的看向杨景泰的灵碑,缓缓道。
如此一来,徐有道的药道便缺继承者了。
闻言,众人开始沉默,气氛渐渐有些压抑。
“来来来,给你们大师兄上香吧,告诉他,我们来看他了。”
“是!”
众人异口同声。
四人除叶震岳外都为杨景泰上香,同时心中默哀。
徐有道亦是如此。
也是半柱香的时间,众人才开始论正事。
“小岳岳,你找为师所为何事?”
“师父!昨日徒儿夜观天象,发现七宿成线,直指崇州,此乃不祥之兆,我推测,此灾,与师父有关!”
“恳请师父让徒儿探查!”
闻言,众人一惊,纷纷关切地看向徐有道。
“可。”
徐有道并不意外,点头允许。
“玄机道法——算篇!引!导!”
叶震岳闭眼,同时四指按在徐有道手心,他的长白发无风自动,整个人的气势更上一层楼。
以叶震岳为中心,四周掀起灰尘。
算盘分两步。
先是引。
其为引势,运用玄机道法,以使用者自身为索引,牵拉出其他人的走势,并用于推导。
他的四指在徐有道手心转了半圈,整个人进入了一种玄之又玄的状态。
后为导。
即为推导,运用玄机道法,以引出的走势强行用于使用者自身,通过强烈的排斥现象,来判断其走势是否与天之大势相接。
是则走势归大势,否则无关。
叶震岳禁闭的双眼微微颤动,似乎是推导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师父,此势因您而起,因为,您的走势,远大于天之大势,已经可以将其带偏了。”
半响,叶震岳叹了口气。
“师父,徒儿恳请为您探骨!此势非同小可,万万不可轻视,一定要找到祸因!”
众人听闻,也是倒吸一口凉气,师父的势带偏大势?
这无异于是违反天道了。
徐有道知道二徒弟担心自己,心中颇为感动。
“可。”
“玄机道法——定篇,探!”
开头又是类似的动作,不过用的是左手,并且是睁眼状态的。
“怎么……是肋骨?”
叶震岳一惊,此骨代表的,可是姻缘劫。
肋骨的定义就是浪漫,若肋骨有劫,那么代表的将会是浪漫劫!
玄机道法——定篇中,不同骨代表着不同含义,其中可衍生至不同劫。
“师父!此为姻……”
“嗯?小岳岳你是不是看错地方了?”
徐有道似笑非笑的看着叶震岳,同时抓住后者的手,将其按在自己盆骨位置。
虽然这动作显得有些尴尬,但在场各位没一个有笑意,都在聚精会神的看着,他们十分担心徐有道的劫。
叶震岳感到十分疑惑,刚想说什么时,却发现徐有道对他挤眉弄眼。
叶震岳自然是懂什么意思,此劫说不说,对徐有道而言,没什么影响,他肯定是知道的。
淡若被其他三位师弟妹知道了,也无疑是徒增悲伤罢了。
叶震岳刚想闭嘴,突然像是察觉到了什么。
他思虑的表情突然转变成惊讶,随即道。
“这……这是桃花劫?”
正如上述,玄机道法——定篇中,不同骨代表着不同含义,盆骨,则是桃花的代表。
他说罢又看了一眼徐有道,见后者点头,他才面对众人道。
“师父盆骨横生,意味着桃花劫来犯,若不妥善处理,崇州将会被屠。”
“屠城?”
左胜朽吓一激灵,一个桃花劫就能引来屠城,不愧是师父。
穆兰则与凌乘枫在一旁沉思,他们似乎在想着任何帮师父度过难关。
徐有道早些年喜好跳广播体操,有次在跳时无意运法,便早许久知晓此事。
若是通过观天象来预知,再用玄机道法来定位,很难如此像叶震岳这样准确快速。
在用玄机道法这方面,自己这个多年未见的二徒弟,已经超越自己了。
“长江后浪推前浪,江花江草处处鲜。”
徐有道笑叹道。
众人知晓,徐有道这是在夸赞叶震岳。
“对了师父!您之前下山说有急事,不会就是此劫吧?”
左胜朽突然想起来什么,问道。
“不是。”
徐有道断言。
“那是什么?之前问您,您说等人齐,如今不是……”
左胜朽追问道,他似乎对这事很好奇。
徐有道摆摆手。
“小杨子不在了,如今也就你们四个人,哪算齐?还是先处理这大劫和补上药医之位。”
“师父!其实您早已知晓了,是吧?不知您打算如何处理,徒儿一定全力相助。”
叶震岳严肃道,他是真的担心徐有道,也担心崇州的人民。
“无妨,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说罢,他便双手负后,潇洒离去。
四徒弟一脸懵逼。
如说哑谜似的,好像说了,又好像没说。
但看徐有道那副模样,八成是没什么问题了。
……
次日,徐有道行于街上,虽说他知道自己的劫无法躲,并且后果严重,但他并不着急处理。
因为他知道,计划总赶不上变化。
与其焦虑起来,忙于应对,倒不如健步走步。
毕竟,“船到桥头自然直”的魅力,他可是深有体会。
徐有道今日不同以往,他这次逛街,是有要事在身的。
所谓要事,便是昨日说的,补上药医之位。
这不,他特意控制气血造成筋脉紊乱去看病,为的就是找一个好的苗子,好继承自己的医道。
他寻的都是中药店,还要特意找那些年轻会把脉的中医来看病。
这是第二家店。
上一家店给他看病的,是一个年莫二十岁的少年,他根本摸不出是什么病,只感觉他的筋脉非常地紊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拨弄着。
对一般中医来说,如此年纪这个天赋,倒也不错了,但想成为药医,差得远。
“客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一位看上去年模中年的男子问道。
他身穿白色中山服,身上有股很浓的药味,看上去也像那么回事。
“年龄有点老了,但若能查清病因,且开对药,那还是勉强可以担任药医一职位。”
他打量了一下那人,暗道。
毕竟找一个想又年轻,又有天赋,又有经验,有没有像他这么优秀的师父教导,想查清这个病因,确实有些难度。
所以适当在年龄上少点限制,也不是不行。
“我也不太清楚,就是感觉身体一直很疲惫,但是我并没有做什么剧烈运动,每日休息也到位了。”
“哦?让我看看,嘶,你这是……”
他闻言,又看徐有道面容一眼,就好似看出了徐有道的病因,随后拿出纸笔,飞快的写着。
“这样吧,我给你一副药,你按照这个吃,不敢说你药到病除,但肯定是立竿见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