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不道歉也不行，跑也跑不了，这么多人看着，当初都答应了的，何况衙役还在这里，赵锦程说什么，衙役都会同意的。

    跟一个小女孩子低头，实在是有点儿为难，要是传出去岂不是丢面儿，以后别人见到自己，肯定会拿这件事来嘲笑的。

    今天真是栽在这师徒二人手里，一会儿还不知道被带到哪里去，不会真的关在牢里吧，就是扔了一点药材而已。

    衙役等的有些不耐烦，看他在那里呆住了，不知道脑袋里想些什么，一言不发，忍不住催促，“快点儿吧，别耽误事儿。”

    男子听到衙役冷冽的声音，心脏抖了一下，安慰自己，不过是扔了点儿药，不是大事，他不能拿自己怎么样的，顶多就是丢了活计，大不了不要那个钱了。

    赵锦程已经从妮儿的身前走到身侧，男子刚好正对着妮儿，歪着脖子，不敢正眼看她。

    被衙役那样一说，好不容易瞥了一眼，还是张不开嘴。

    妮儿见他这样扭扭捏捏，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一侧嘴角微微翘起，想着逗逗他，“不想道歉也行，要不你赔我二十两银子吧，我的名声不止这些，你算是赚着了。”

    男子吓得没站稳，二十两银子就是把自己卖了也换不来，绝不能答应。

    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这……怎么行，之前说的道歉，可不带现在改口的。”

    怕小妮儿再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咬了咬牙，面子在钱面前一文不值。

    “我道歉，是我猪油蒙了心，为了二十两银子，就把珍贵的药材扔掉了，差点坏了小妮儿大夫的名声。”

    男子嘴唇有些发抖，皱着眉头，能说出这样的话已经用尽了力气。

    闭了闭眼睛，下了很大的决心，“以后再也不会这样做，求小妮儿大夫原谅我。”

    说完了这些话，仿佛整个人被抽干，站在那里像是半截枯槁的树木。

    男子十分后悔，当初为什么要打这个赌，怎么就打上了这个小丫头的主意，以为是个小孩子好欺负，没想反被摆了一道。

    早该想到她不是一个普通的小孩子，如此小的年纪可以行医，还识文断字能看得懂药方，为什么要跟这样的人做对，真是自找苦吃。

    虽然道了歉，赵锦程可没有原谅他，欺负自己的小徒弟，岂是几句道歉就能解决的。

    等下有他好看，不过不能当着小徒弟的面儿罢了。

    低头看了眼妮儿，貌似是接受了他的道歉，看样子还算诚恳，小徒弟心软，估计不会不原谅的。

    赵锦程清了清嗓子，问道：“牛大夫，你可原谅他了？”

    妮儿抬头瞥了眼师父，真是会打趣自己，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叫自己牛大夫。

    眼前的男子道了歉，没什么好不接受的，见他咬牙切齿，衣角都快攥碎了的样子，能把话说全也算他诚心诚意了。

    “我接受你的道歉，下次可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衙役抓着男子的胳膊直接就要带走，吓得他弯下身子，不断地向妮儿求救。

    “求你，求你不要让衙役把我带走，我都道歉了。”

    男子转过身子，可是衙役力气大的很，挣脱不了，只好一边倒着走，一边恳求妮儿。

    妮儿看着男子被拽的越走越远，说话声音逐渐放大，自己也不是吃素的，不会为了这种事替他求情，犯了错就是该受罚。

    “道歉是道歉，可是你私自扔药就是不对，这事儿不是我能管得了的，好自为之吧。”

    男子眼睛的光淡了下去，不知道等待他的会是什么样的命运。

    妮儿抬头看了眼师父，笑了笑，“不愧是我师父，配合的不错嘛。”

    赵锦程看着妮儿笑得像个小狐狸似的，也忍不住跟着她笑了出来，拍了拍她的肩膀，“就该这样，对待那种人无须心软。”

    “要是你心软了，后面还有没完没了的糟心事儿等着。”

    妮儿点了点头，师父说的对，他们都是占便宜没够的人，只有在自己这里吃了亏，知道自己不是可以随便惹的，才不敢放肆。

    耳边传来急促的跑步声，而且离这里越来越近，所有的人都往有声音的那边看去。

    在这里没有大事是不可以跑步的，省得引起慌乱，人心不稳，再生出些别的事端。

    原来是另一个衙役跑过来，满头大汗，“不好了，不好了。”

    赵锦程上前一步，“慢慢说。”

    衙役来不及喘匀气，“有位病人～吐了好多血，满地～都是，怕是～不行了。”

    妮儿灵光一现心里有了个人选，“是不是刚才被带走那个人的兄弟？”

    衙役来不及细想是怎么回事，只觉得妮儿聪慧过人，“对，就是他，刚喝完药不久就吵吵肚子疼，疼得满头大汗，要不是生了病没力气，估计就满地打滚了。”

    赵锦程听着妮儿的话，知道她心里有了成算，那就不是什么大问题。

    妮儿立刻走到灶台旁边，掀开一个盆，拿起来一个小纸包，走到师父面前打开，“我怀疑他吃了这个。”

    赵锦程脸色一变，忙扛起药箱就快步走起来，速度跟跑也差不多了。

    这味药那姑娘吃了可以救命，给别人吃就是剧毒，即便是小药量跟其他的药掺和在一起，毒性会成倍的增加，再晚去一会儿，怕是要丢了性命。

    妮儿赶紧跟上，当初怎么就没想到，他是拿了这个放在他兄弟的药里了。

    要是早点知道，不至于现在吐那么多的血，可不是个好兆头。

    如果那个男子知道兄弟差点被他害死，不晓得会是什么反应。

    赵锦程停住脚步，妮儿差点撞在师父身上，幸好身量轻，停住了。

    在师父身后探头一看，衙役真没瞎说，确实满地都是血，现在还在往外吐，再晚一会儿的话，怕是要吐干了。

    这里弥漫着药味儿，血腥味儿，还有一股子臭味儿，真是熏的人眼泪都快下来。

    赵锦程也觉得头皮发麻，掏出银针刺入穴位，先止住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