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莺喝饱了，盯着徐素芬发呆，其实她记忆里对这个嫂子的印象并不多。
    她只记得很小的时候就听说嫂子掉到水潭里淹死了。
    听说大伯母当时都快哭瞎眼睛，更是让所有家人都不能靠近河边和潭边。
    【媳妇和二儿子都死在水里，大伯母该有多难过啊，我一定要好好盯着嫂子，免得意外再度发生，大不了大嫂一靠近潭边我就嗷嗷哭。】
    陈永梅走进来的时候刚好听到这句话。
    她整个人愣在原地，就像是冬天掉进河里一样，从头冷到脚。
    媳妇也是死在水里的？
    她一瞬间就想到那年夏天抱着儿子小小的身体……
    “妈，妈？你怎么了？”
    陈永梅抬头，对上儿媳妇担忧的目光，她扯了扯嘴角，勉强笑着说：“没事，刚刚想到一点事情，你快点趁热吃。”
    “好的，妈你是不是因为昨晚没睡好？福宝我看着，你先去睡觉吧。”
    “没事，你先吃，我不困。”
    徐素芬看着她魂不守舍的样子，眼里十分担心。
    陈永梅听到了外面的动静，猜想应该是老头子还完自行车回来，她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说：“你先吃，碗放在旁边，一会儿我来收。”
    “好的。”徐素芬点头。
    陈永梅魂不守舍地出去，看到老爷子，她就像是看到了主心骨。
    “老头子，你跟我进来。”
    在院子里喂鸡的四宝眨眼看着爷爷和奶奶。
    好像自从小姑来了之后，爷爷和奶奶总是不开心的样子。
    陈永梅拉着老头子回房间，关上门小声地说：“老头子，我刚刚听福宝说素芬也是死在水边，我们家的孩子是不是和水犯冲？”
    陆正和拿起烟斗就往嘴里塞，里面没有点烟丝，可这样也能让他冷静。
    “以后看着素芬一点，别让她去洗衣服，或者你们两个人一起去。”
    陈永梅点点头，“福宝也是这么说的，她说素芬一去河边她就哭。”
    这个媳妇是她亲自挑的，乖巧懂事，做事也不含糊，她自然是非常满意。
    也是因为这个儿媳妇的到来，他们家才多了这么多劳动人口。
    等五个孙子都娶媳妇，他们一家就热闹了。
    陆正和这下才笑了，“福宝真是个心善的孩子。”
    “是啊，哎呀，我去田里摘点辣椒回来，一会儿给素芬炒鸡蛋。”
    说完，她就风风火火出去。
    她家和老七家就隔着老五家一栋的房子，她远远就看到一群人围在老七的门口。
    “吴桂花这个黑心肝的连自己的女儿都舍得溺死，那么小的孩子泡冷水肯定要生病，要不是陆老大一家连夜带去镇上的卫生院，还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
    “什么？陆老大把孩子带去卫生院？那是不是花了很多钱。”
    “那可不，我还听说陆老大已经把那孩子过继了。”
    “过继也好，省得跟着这个黑心肝的爸妈。”
    他们说话的声音可不小，就连陈永梅都听见了，更别提屋子里的吴桂花。
    吴桂花在坐月子不能出来，但是声音还是传了出来。
    “你们说什么呢，一个个说得好听，其实还不是想把丫头片子都扔掉！”
    “四丫，去把门关上，一个个有那个闲心管别人家的事情，管好你们自己家吧。”
    四岁的四丫满脸害怕地将门关上。
    可吴桂花的话还是从窗户里传来，“那个讨债鬼死了才好，死丫头有什么用！”
    众人有些心虚不敢回话。
    她们也是重男轻女的。
    “你骂谁讨债鬼呢！满嘴死丫头，怎么，你不是女人啊。”
    众人纷纷朝着声音看去，就看到陈永梅叉着腰怒气冲冲走过来，指着窗户骂，“就你这样的还想生儿子，也不怕生个儿子是讨债鬼。”
    “我家福宝是个有大福气的，以后你要是后悔了别要回去。”
    屋子里传来吴桂花的声音，“谁要那个死丫头，我会不会有报应不知道，但你已经遭报应了，儿子死了一个，连女儿都被拐走。”
    吴桂花句句都往陈永梅的死穴上戳。
    这个村子里谁不知道妮妮是不能提的。
    果然，陈永梅将竹篮放在一旁，撸起袖子就往屋子里冲。
    她没管吓一跳的四丫，直接往吴桂兰的房间里冲。
    吴桂兰虽然已经恢复很多，但哪里是陈永梅的对手。
    没一会儿就被揪着头发，脸上被打了好几个巴掌。
    门外的人听到里面传来吴桂兰的叫骂声，都趴在窗户上看热闹。
    也有人急匆匆跑出去叫陆正根。
    陆正根赶回来才将这场闹剧结束，看着妻子都打得脸肿起来心疼不已，“大嫂你这是什么？！我媳妇还在坐月子。”
    “什么做不做月子，我生孩子第二天就下地，哪有她这么娇贵，就你这样的还敢提我的妮妮，以后福宝就是我家的人，你要是再敢说一句，我就打死你！”
    吴桂兰被打得头都是晕的，根本没办法反驳。
    陆正根心里一惊，没想到媳妇居然敢在大嫂面前提妮妮。
    他一阵头疼。
    陈永梅出了一口恶气，“以后福宝是我家的人，我的女儿，轮不到你们背地里说。”
    “福宝是带娣？”
    陈永梅：“……”
    她听不得这个名字。
    不管怎么说老七都是福宝的爹，这么叫福宝会折了她的寿。
    陈永梅强调，“是福宝，不是带……。”
    她出了一口恶气神清气爽地出来，捡起扔在一旁的竹篮。
    “永梅，你这是要去哪里？”
    陈永梅笑着拍拍篮子：“给我媳妇摘点辣椒，今天给她炒鸡蛋吃，她现在奶着两个孩子，要多吃点，天天吃糖水鸡蛋都有点腻了，我给她换个做法。”
    旁边的几个小媳妇嫉妒得眼睛都红了。
    想当初陆老大家里三个孩子死了一个，丢了一个，大家都觉得陆老家风水不好，所以没人愿意嫁进去。
    徐素芬是陈永梅亲自去隔壁村看过娶回来的。
    现在徐素芬生了五个儿子，大儿子力气大，是个干活能手，二儿子是整个村子里唯一的高中生，三儿子脑子也聪明，四儿子和刚刚出生的老五看不出什么，但五个孩子各个生的好看。
    陈永梅又对徐素芬这么好，要是早知道这样，她们当初就同意嫁了。
    大家见没热闹看就散了。
    屋子里。
    吴桂兰气得眼睛通红，“大嫂这么打我你怎么不帮我？”
    “谁让你先提妮妮的事情，现在大嫂帮我们养带娣……福宝，是我们亏欠她的。”
    “又不是我求着她养的！你这个窝囊废，我当初怎么看上你这么个废物，不仅生不出儿子，连媳妇被人打了也不敢作声。”
    陆正根嘀咕，“我帮了也没用，我又打不过大嫂……”
    吴桂花差点气死。
    这个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