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救的人群被一路引导,陆续到达。
“爹啊,娘啊!”
“当家的……”
“大伯,我爹他们……”
忙碌的妇人们嚎哭着寻找自己的亲人,给这些被折磨的没有人形的村民端来饭食清水,这些妇人都是他们同村的亲人,被山贼凌辱得遍体鳞伤的她们,谁也没想过此生还能见到自己的家人。
从被整个村子抓上山寨开始,相貌身材好些的女子都被挑选出来供山上头领们淫乐,许多女子不堪折磨已然自尽,心如死灰的她们从没想过还能有重见天日的一天,直到今天。
这时被解救出来的村民才从麻木绝望中回过神来,被孟昭打破笼栅放出来时,他们如同行尸走肉跟着走,无非是死在哪儿罢了,那漆黑的山洞中,每时每刻都在死人,或是邻里亲人或是不认识的别村村民,等待死亡随时降临的他们,早就被压垮熄灭了最后的一丝希望。
从漆黑的山洞出来,跨入阳光明媚的世界,刺眼的阳光,香甜的清新空气,温暖的大地,都没能唤醒封闭麻木的内心。直到手中被塞进的装满热粥的陶碗,听着那一声声声嘶力竭的妇人哭喊。
“啊!……”
一声声哭喊声终于唤回了他们眼中的神采,低头看看手中的饭食,再看看四周,同样瘦骨嶙峋的村人,不见了那些如同索命恶鬼的持刀山贼,眼泪再也止不住,滴在碗中被一口口倒进肚中。
他们活过来了。
孟昭牛大春等人见此情形,也就直接退了出来,这场景看得看得挥刀杀贼不带眨眼的众人也是分外压抑,憋闷。
走了几百米,在聚义厅前找了个高台坐下,估计是山贼首领们为操练喽啰特意垒起来的东西,十分宽敞,石凳也不少。
牛大春亲自操办的的一大釜羊肉放在地上,看起来比蝉衣还高。大声招呼还在几百米外打扫战场的众人过来进食。
陆百川给战马在石槽中放好寨中寻来的马草豆子,这才起身,随着几个孟家庄汉子跃上来。
釜中炖的肉块由于时间短,还没透烂。众人也不讲究,直接分发碗筷,你一勺我一瓢盛满大碗,分散四处坐下,就着干粮饼子,稀里呼噜的吃了起来。
这一场大战到现在,众人早已饥肠辘辘,俗话说得好,砍人打铁磨豆腐,这是世上最累的行当,砍人排在第一还是有道理的。
众人谁也没有说话的欲望,专注着手中的饭食,劲道的肉丝在嘴里细细的咀嚼,还能尝出一丝血腥味。
一个鸡腿就吃饱了的蝉衣,在尝了一口孟昭喂给他的饭食后,就没有兴趣了,这会儿正在山寨聚义厅四处寻找乐趣,这里敲敲,那里碰碰,翻床倒柜,十足的熊孩子做派,不时发出兴奋的欢呼声。估计是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
孟昭一边吃饭不时用眼光看向四处乱窜的蝉衣,一边跟旁边的牛大春陆百川说着洞中的见闻,虽然已经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道来,那目不忍睹的场景,还是让他言语间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颤抖悲凉。
牛大春等人虽没亲眼见过那场景,此时听来还是愤气填膺。
“还是让他们死的太便宜了……”牛大春狠狠地嚼着嘴中的食物,目光看向那片横尸遍地的战场,目中杀气如同实质。
“陆将军,可要洒家陪你去亲眼看一看?”
“要的!”陆百川神色平静的回答,继续吃着手中食物。
旁边大黑忍不住开口:\"那许多解救出来的百姓就在那头,一个个被折磨成了鬼。你还是不信我家少庄主的话语?\"
\"我只信我这双眼睛看到的!\"陆百川看了大黑一眼,神色不变。
孟昭拍了拍大黑的肩膀,示意他不用争辩,笑道:“陆将军自有她的道理,吃个饭还堵不住你的嘴?”
这时众人同时停下手中动作,看向食腐乌鸦惊慌大叫乱飞的战场,六道分散的身影从那头飞跃接近。一个个身轻如燕,一步三丈,一看就是武艺不凡的高手。
牛大春见最前方的那黄脸汉子和跟在他身边的小光头,示意已经拔刀出鞘的孟家庄众人不用紧张。
“放松,是自己人!”
说罢放下碗起身大笑:“陈一舟,你这厮来得何其晚也!”
“哈哈哈……你这头莽夫竟然还全须全尾的没死啊,真是憾事!”洪亮的声音还未绝,众人已经飞跃上高台。
牛大春紧走几步,哈哈大笑着跟走来的陈一舟重重的抱了一下,斗大的拳头在后背锤得咚咚作响。这才放开龇牙咧嘴的陈一舟,跟他身后的四大金刚,碰碰拳头,冲慧远小和尚点点头。
这才转身对孟昭等人介绍道:“这位就是洒家过命交情的好友,华容桃花山的陈一舟,你等应该也听说过这厮名声。身后是他的四大护法金刚……”
陆百川孟昭等人抱拳行礼。
“铁面佛的好大名声在这荆楚大地,哪个不知,哪个不晓?”
“这是少林出来游历的小神僧,慧远。”
“小僧慧远见过诸位施主,当不起神僧之名。”慧远低头合什,郑重行礼。
牛大春又把陆百川孟家庄众人介绍一遍,都是肝胆的好汉子,很快熟络起来,遂坐下叙话。
陈一舟坐下仔细打量了一番众人,这才叹服道:“你们做下的好大事啊,方才我们几人过来时可是都惊出了一身汗,偌大的翠屏山被你们几十人杀得血流漂杵,好大的煞气!”
“嘿嘿嘿……”牛大春笑道,“怎地?怨我等没给你留下几个练手的?你若是知道他们做下的勾当,只怕杀得比我们都狠。”
“哦?怎么回事?”陈一舟转头看向旁边的慧远,见他也一副疑惑的表情,神色郑重:“这翠屏山有何不同?不是为了护送百姓过境吗?杀掉这山上的大小头领,驱散下面的喽啰就是,这次怎地动了这么大肝火?这是鸡犬不留的做派啊!”
他也了解牛大春性子,这莽夫心里还是有条底线的,行事磊落。这次既然能让他选择造出这么大的杀孽,那必然是有东西已经跨过了他心中的那条红线。
牛大春冷哼一声,这才一五一十把这事儿细细道来,从遇到蝉衣开始,直到在后山溶洞发现的被囚百姓,和那制造瘟疫的大池子。
“阿弥陀佛……”
“杀得好!”
“就该这样!这群狗娘养的!”
“牛兄弟和孟家庄的好汉好样的……”
听完事情全部经过的陈一舟几人同样双眼通红,义愤填膺,恨不能把那些尸首拉起来再杀一遍。
慧远盘坐在地口中直诵佛号。
气氛低沉下来,一时众人都没有开口的欲望,只能听见远处乌鸦哇哇叫声。
这时,蝉衣远远地拖着一个浑身血迹的少年,边走边喊。
“孟大哥!大黑牛!你们看,我从这里面的暗室找到一个被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