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江湖
作者:倚危楼   剑三大唐的莽夫最新章节     
    江湖一词,最先在先秦出现,本义是指江河湖海。
    《庄子》一书有言:“泉涸,鱼相与处于陆,相峋以湿,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固得出:“鱼相忘乎于江湖,人相忘乎以道术”的关于江湖的经典论述。
    盖因九州之内,水网纵横,湖泊遍地,因此,人们也以江湖泛指域内四方。
    后来,这个词发生了变化,由于江湖字面的广阔荒僻,与代表繁华、名利所在的朝堂,恰成对立,于是,江湖又变成了文人士大夫的隐遁之地。
    如那句名传千古的“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江湖它又代表着文人的失意与落魄,有全身远害之义,总结就一个字,不争。
    最后,也就是我们所熟悉的江湖,充满了刀光剑影、尔虞我诈,满是你死我活的斗争。
    这个江湖,是由各种无业人员、盗贼等各种各样、心怀不轨的人组成,以非法手段,谋取生存空间,脱离了宗法网络,但又在宗法社会闯荡、奔走、觅衣求食的一群人,可称游民。
    游民一无所有,只能以个人心智、力量和勇气,来挣扎、寻求生存空间,这里没有士大夫与世无争的气度,饥饿能让人变成狂暴的野兽,是以,这里不仅要争,还要打破规则,无所不用其极的争。
    因此,僧侣道人是江湖,客商纤夫是江湖,山贼土匪是江湖,街头泼皮是江湖,漕盐货运是江湖,名门大派也是江湖。
    江湖是世间百态,是人情冷暖,各大帮会、门派,打打杀杀也只是极少的一部分。
    百花齐放的江湖势力,大多并不像影视剧里一样,全都是教练武的,好似存在的目的和延续方式,就是为了教出能打打杀杀的好手。
    对多数门派来说,武艺只是帮助吃饭的工具之一,但武艺本身并不能当饭吃,建立势力的目的,还是为了挣钱,或是帮自己更好的挣钱。
    如走镖为生的镖局,又如漕帮、盐帮这类,主要由水手走私商人自发联合的秘密结社,有靠收弟子传授武艺的山门、武馆,也有通过信仰,打着鬼知道是哪个仙神的旗号,而非法成立的教派。
    在朝廷那种庞然大物的阴影下,江湖人为了在有限的空间里,能更好的生存,不得不争,也不敢不争,虽然在江湖上挣扎的他们,最后大多填于沟壑。
    渭水大会,就是这么一个充满抗争与生存的集会。
    无论它对外描述得如何冠冕堂皇,天花乱坠,究其本质,还是为了更多的资源,为了那口中饭,身上衣。
    大会的召开地点,其实很好找,哪怕问一个三岁孩童,他都能告诉你,顺着不绝的人流,一直往前走就行。
    道路并不窄小,但往来的人更多,于是便显得很窄了。
    周边城镇的百姓,多趁此机会,来此在路边兜售食物、酒水,谁都知道,练武之人的肠胃,那不是一般的大,再加上来此的武人,哪怕生性再计较,在无数同道面前,为了面皮,也得故作豪爽,做不出强买强卖的勾当。
    更何况,内有名门大派武力震慑,外有官府提刑司、城卫军维持秩序,是故,每次大会召开,不仅是江湖人的狂欢,也是周边商人、百姓的盛宴。
    这场武林盛会,同样吸引来了,长安城内多如牛毛的公子哥儿,或皇室子弟、或豪门贵胄、或域外异族勇士等等,不胜枚举。
    这些人排场就比较大了,或前簇后拥驾车而行,或成群结队骑马而来,仆从、侍女、护卫,那是一个不少,当然,也有那种直接出言调戏人群中美貌侠女的智障,旋即就被暴躁的护花使者们,拎下来就是一顿暴揍,都到这了,谁还管你老子是谁?
    从远方赶来的江湖人,多带有骡马代步,当然也有带驴的,不过驴子长得羸弱,受文人和道人钟爱,倒不讨以力为尊的江湖人喜欢。
    再加上来此的江湖人,必然带有兵器,长枪短棒,阔刀大戟,那是应有尽有,整个一江湖武器大全博览会。
    于是,狭窄的道路,变得更难通行了,不是与骡马擦肩,就是被带鞘的兵刃碰到。
    各式方言俚语,寒暄久仰声,不绝于耳。
    一言不合,上演全武行的同样也不少,不过倒很有分寸,最多揍个鼻青脸肿,倒很少下死手,输的一方,在围观人群的哄笑声中,狼狈掩面而走,胜者得意洋洋,故作豪迈姿态,赢得阵阵喝彩。
    无有马匹拖累的江湖人,干脆就从道路两边的山坡、树林行走,好在都有内气傍身,轻身功夫,那是自习武开始,第一门必要掌握的东西,速度可直接与性命挂钩的。
    于是,漫山遍野的纵跃身影,或暗中较量,或自诩一流,谁也不服谁,如同放羊一般,散得极开,呈一盘散沙状。
    寒冷的天气,丝毫不能阻止人群的热闹喧嚣,直如元宵节盛大的庙会一般。
    也许,这本就是属于江湖人的庙会。
    牛大春直到第二日下午,才从二百多里外,匆匆赶来。
    未到渭水,先见界碑。
    “渭水界……”
    牛大春念出石碑上的字,长吁一口气。
    一条被踩踏得坚硬平整的大路,直通视野尽头的巨大城郭——那就是长安!
    长安啊……可惜,那不是他此行的目的地,现在的他,也不适合出现在这座城中,城外五十里的渭水要津,才是他的去处。
    牛大春盯着那气势恢宏的城池,心头复杂,万绪千端。
    此刻的长安,既没有城墙下急驰而过的火车,也没有不夜城中,站在不倒翁上摇摆的姑娘,只有饱经风雪的斑驳城墙上,历尽战火留下的历史沧桑。
    驻足良久,才响起那声轻微的叹息:
    “好久不见啊,西安,或是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