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卫的书信?”
牛大春愣了一下,接过小竹筒,一边拆开泥封,一边猜测那家伙是不是已经找到了线索,但发觉一个人搞不定,所以寻求支援来了?
他也不背着面前神情奇怪的陆烟儿,就这么抖开折叠的一沓信纸,看了起来。
“牛兄,别来无恙,久疏通问,时在念中……”
抛开最前面那几句颇为肉麻的寒暄,后面的内容倒也不出牛大春猜测。
自陈家沟得知五仙教的寻踪蛊消息,卫栖梧便马不停蹄,直奔南疆,但由于他唐人的身份,又人生地不熟,在普遍排外的南疆,还是几经打探,跑了不少冤枉路,才寻到了大山深处的五仙教。
但想与五仙教搭上关系,求取五仙教弟子帮助,还是困难重重。
好在他早已从牛大春口中得知了天一与五仙之间,不死不休的仇恨,很有针对性地解救了几名五仙教弟子,再加上这家伙轻功绝世,手底下功夫也不赖,很是卖了一番命,这才顺利地进入那个传说中的苗人村落,也是五仙教总坛所在。
接下来便是顺风顺水,用牛大春的话来说,就是吃饭睡觉打豆豆,接任务刷毒尸,攒声望。
一来二去又结识了护送蝉衣回南疆的孟昭等人,大家都是唐人,天然亲近,再互相一掰扯,发现嘿,这不巧了吗,还都跟他牛大春交情不赖。
待开诚布公地一交谈,稍一合计,便干脆组团随他一同追踪。
小蝉衣的寻踪蛊果然靠谱,一路兜兜转转,直接便寻到了昆仑山下。
人是找到了,但问题也来了,他们碰到了一个大麻烦,仅凭他们几人之力,根本无法将人顺利解救出来,说不得还会陷进去。
孟昭等人拉住了心急如焚,打算舍命强闯的卫栖梧,另议他法。
恰逢此时,传来了牛大春在雪域肆掠的消息,虽不知这就差公然造反的家伙,为何会心血来潮的从军,但传来的小道消息,还是很有几分参考性的。
既然是小道消息,那还原度就不谈了,一个个都有鼻子有眼的,据传闻,这厮身高丈二,腰围也丈二,手提一柄绝世神兵,简直如同魔神降世,铁蹄踏处,在高原上掀起了阵阵血雨腥风。
于是,几人便干脆写信邀他前来助阵,毕竟,近年来,这厮也算是头条热搜不断,很是霸占了大唐江湖的巨额流量,刨除那忽上忽下的智商因素,对他那身强悍的武力,大家伙还是很有信心的。
于是,这信便来了他的手里。
这世界可真小……
昭儿……小蝉衣……说不定还有那藏剑的小子,叫洛……洛啥来着?
牛大春甩着手中的信纸啧啧称奇,不过转念一想,似乎也很合理。
一个村子大小的总坛又能有多大?在那十万大山中,顶天了也就能容纳连两三千人,突然闯进一个外来人,不需半天,这消息便能飞一般传遍街头巷尾。
村头的情报队可不是开玩笑的,那可是堪称锦衣卫的神秘组织。
“陆姑娘,你明教消息灵通,可知道荻花宫这个地方?”
“荻花宫?”
陆烟儿闻言,恍惚的神情顿时一震,注视着牛大春,口中又重复了一遍:“你说的是,红衣教的荻花宫?”
“对,信中是提一句那什么红衣教。”
陆烟儿有点奇怪地问道:“你从未听过红衣教?”
牛大春更奇怪了,不解地反问道:“洒家从何处知晓?”
陆烟儿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见那理直气壮的姿态不似作伪,便无奈叹气回答:
“红衣教,本源自波斯琐罗亚斯德教,也就是拜火教,现在,你明白了吗?”
“明白什么?拜火教,那不是你明教前身吗?这红衣教是你明教分支?”
“不,两教同是原拜火教分支。”
“有意思,能详细说说吗?不是啥隐秘吧?”
“不算隐秘。”
陆烟儿转头看向正在打扫战场的明教子弟,摇了摇头,口中道来原委:
“当初家父与霍桑.阿萨辛本为波斯拜火教中长老,也是好友,后因二元论教义生疑,再难进益,便弃原教派于不顾,各率教中忠心弟子,以及手中掌控的庞大资源,携手东进大唐,传播各自教义,也相互约定,要为各自的理念,开创一副新的天地。”
说到此处,陆烟儿转头看向听得认真的牛大春:“如此,原拜火教一分为三,一为波斯祆教,二为我明教,其三,便是红衣教,你方才所言荻花宫,便是红衣教的圣殿。”
“原来如此。”
牛大春只觉大长见识,这些宗教的小内幕还是很有意思的,陆烟儿作为明教圣女,方才所言,必定是经过了删减美化,其中肯定少不了明争暗斗、刀光剑影。
可惜,这么好的瓜,吃不上啊。
八卦无果,诚为可惜。
算了,正事要紧。
牛大春决定拉回正题:“那你可知红衣教的荻花宫,具体坐落在昆仑何处?”
“当然知道,不过,你却是因何要找这荻花宫?”
这厮就是一个无法无天的杀神,陆烟儿可不相信这莽夫是去信教参拜的,她虽未接触过红衣教徒,但两教之间的香火情还是在的,问清楚了好。
“洒家要去救人。”
“救人?什么人?”
“你一个堂堂圣女,怎地如此八卦?”
牛大春一脸嫌弃,但有求于人,还是耐下性子解释道:“一个素未蒙面的女人。”
“女人?”
陆烟儿点了点头,指着他手中的信件:“卫……给你寄信的那个卫栖梧的女人?”
“应该是吧……”
牛大春不确定地挠了挠头,他好像记得那贼偷说起过,他们相识的那会儿,一个伤重,一个病重,能不能发生性关系,还不好说,搞不好,这还是一对纯洁的男女朋友?
不是,洒家想这个干啥?关我屁事儿哦,不过……
“你这女子有点不对劲啊,”
牛大春单手摩挲着下巴的胡茬,小侦探再次上身,一脸狐疑地看着面前的陆烟儿,虽然看不到她面纱下的表情,但那双眼睛,可透露了太多东西。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你这完全就是落地窗啊,还是说阿拉伯的女子,都习惯于用眼睛交流?
“你方才是不是说了个卫七?据我所知,那贼偷除了一个长风万里的绰号,可没别的名字,你认识他?似乎还很熟?”
陆烟儿并未理会牛大春眼中熊熊的八卦之火,而是看着远方的群山出神,半晌,才语气复杂地缓缓开口:
“如何会不认识?当初,那可是带着幼时的我,漂泊万里的卫七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