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姐看着舰桥中的老船奴,而此刻老船奴也向着全息景象之中的女人颤颤巍巍的跪了下去。
大秦公主殿下,这是总会出现在新闻里的人物,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而此时老船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去找三副,但是看到这艘战舰的内设和全息中的公主,大概也能猜到一二。
肯定涉及某些帝国机密......
“也就是说你无法详细叙述那位商船三副的样貌?”
“回禀...殿下...老奴确实形容有限...但是我知道,咱大秦拥有提取记忆神经单元的能力...”
老船奴说虽然有些紧张,但是面对国家大义上说的铿锵有力。
他是船奴曾经跟商船航行星海,比那些矿奴有远见和见识得多。
老船奴清楚,帝国的记忆神经单元提取之后,他不可能活着走出手术胶囊。
而炮姐也清楚,这个老船奴的选择代表着什么。
“你可想清楚了?”
“身为贱奴我亦知牺牲是帝国的基石的道理,忠诚不需要任何奖励,因为忠诚本身就是最好的奖励。”
炮姐闻言,甚至一时无法回答,最终直接说道。
“你的基因序列会被生命摇篮提取,你的后代中将会诞生一名深度编辑的上民,成年之后他将会被帝国培养成大秦甲士。”
听到这里,这名老船奴向着嬴阴嫚重重的叩首,甚至喜极而泣。
这是他不论努力多少个万年都永远无法跨越的阶级鸿沟。
而李枫更加敬佩这个奴籍对于帝国的绝对忠诚。
他只是一个奴籍,甚至在大秦之中他们不算做大秦公民,他们没有人权。
他们萎缩在帝国最肮脏落后的角落中,帝国从来没有在乎过他们的生死。
可在帝国需要之时,这群奴籍,总会义无反顾的为了帝国冲上来。
曾经在咸阳的b3地下之时,临时兵团之中有着无数义无反顾自杀式冲锋的矿奴。
今日又是这个船奴毅然带着对大秦的忠诚走入必死的手术胶囊。
大秦从未记得有他们,可他们从未背弃过大秦......
“等一下...”
即将迈入手术胶囊的老船奴,迈着颤抖的脚步停住了,疑惑的看向李枫。
老船奴的双瞳中不是面对即将死亡的恐惧,而是那种希望的坚毅,他觉得他的生命在这一刻有了意义......
“大人...”
“给你的后代留个名字吧。”
老船奴想了很久,张了张嘴,表情上面露尴尬。
“老奴我无名无姓...能否斗胆让大人赐一个。”
李枫转而看向了正在全息影像中盯着这里的炮姐。
炮姐直接说道:“岂曰无衣与子同袍,赐你未出生的后代,秦无衣可好?”
“老奴,十世修来此福报,谢过公主殿下!”
老船奴老泪纵横,毅然决然的躺入了手术胶囊之中,到胶囊闭合的最后一刻,那双眼睛依旧坚毅而富有色彩。
老矿奴的记忆被一点一滴的提取出来,那名三副的样貌逐渐出现在全息屏上,甚至他的资料也被同步辨认出来。
而此时手术胶囊内,那无名无姓的老矿奴的生命走向了终结。
看着缓缓打开的胶囊,看着胶囊内那临死前嘴角都带着笑意的老矿奴李枫对着炮姐问道。
“朝堂中有叛徒,甲士中有叛徒,官僚中有叛徒,你们可曾见过叛变的奴籍?”
“他们如此忠诚,帝国却不拿他们当人看,大秦不感觉到羞愧吗?”
这一次炮姐没有任何辩驳,只是沉重的叹了一口气之后说道。
“李枫...这次行动之后,你去趟西北边塞吧,去了之后你就能明白。”
炮姐挂断了通信,而此时李枫向着老船奴的尸体行起了骑士礼。
这背后的一切都是秘密,所以老船奴的牺牲不会被任何人所知晓,至少始皇陛下完全苏醒前不行。
舰桥之中没有深渊甲士,只有这些与铁头鹅早已融为一体的机魂。
而此刻李枫的身后由华荣带头,无数机魂以全息投影的方式单膝跪地。
机魂们与李枫一同,念起帝国的祷词。
“牺牲是大秦帝国的基石,也是灵魂铸造的伟业,他与不朽始皇一般坚韧。”
“战火之中是我等的归宿,屠灭敌人是对牺牲英灵的奉献!”
“战斗即是祷词,杀敌即为忠诚!”
“我们在此请求不朽的始皇陛下,保佑这位忠勇的灵魂到达他应去的彼岸。”
这原本是送给英勇牺牲的大秦甲士的祷词,但李枫觉得这个无名船奴他当得起。
随着祷词结束,老船奴的尸体被胶囊中注射入的特殊物质化为分子状态,华荣来到李枫的面前。
“帝国比你想象的难得多...”
“是吗?可能吧...或许这庞大的帝国只有他能救。”
华荣没回答只是毅然说道:“帝国也比你想象的坚韧的多。”
说到这里华荣再次站在了舰桥中央的船舵前:“起航!脱离泊位!”
“泊位脱离成功。”
“目标南朗星系!全速前进!”
脱离泊位之后的铁头鹅倚着极高的速度在航线上穿梭。
南朗星系是安南星域的前沿,在叛军中的地理地位与行商之城类似。
实际上叛军与秦军之间的势力范围并不是完全接壤,而是双方之间有着一段缓冲区,双方都想占领缓冲区,但是数百年来谁也没有占什么大便宜。
这一段缓冲区也是完全封闭归虚节点的,只能通过物质宇宙的方式航行过去。
行商之城与南朗星系之间有着一条商路,哪怕在大战时期这条商路也依旧在运转。
甚至李枫看到,这条商路上竟然有着大秦战舰和叛军战舰在联合护航,似乎数光时之外的战场与他们毫不相关。
铁头鹅在航道上灵巧的穿梭,不时将一些舰船远远地落在身后,体现出完美优异的性能。
只是李枫越看越不对劲,直到最后问出:“华荣舰长,你对这条航道很熟悉?”
“算是吧,曾经来过。”
“曾经大秦的舰队打到过南朗?什么时候的事情?”
站在船舵一旁负手挺身的华荣突然笑了,紧接着说道:“正常来讲,当你的战斗生涯超过一百年,便会知道南朗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