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泉问:“确定验好了?”
仵作打着哈欠连连点头,“死因没有什么异议,就是金簪刺入心脏,失血过多导致毙命。”
“陆大人若是不放心,大可亲自验尸。”
说着仵作就要将验尸工具递给陆泉。
陆泉摆手,有看向刑部尚书与陆泉,“二位大人也见证了,勘验尸体无异议,那我便将尸体带走了,至于验尸报告,你们随后写一份呈给陛下。”
说完,朝两名手下挥挥手,二人便将尸体抬走。
“等等,”陆平叫住陆泉,疑惑的看向他,“陛下为何非要让我等深夜验尸,还要你们亲自来收尸?这有些不合常理。”
陆泉道:“牢里关着的那位可是北齐使臣的夫人,这可是大案,搞不好是要两国开战的,陛下自然关心些,怎么,你有意见?”
陆平急忙摆手,不敢再说什么,只是他总觉得事情有些匪夷所思。
陆泉走时又嘱咐道:“陛下还说了,牢里那位可不能用刑,她要什么就给她什么,一日三餐皆按照王妃的份例,至于银子,从陛下私库里拿,只是一点,陛下大婚前,不许放人进来见她。”
他扫视三人,又威胁道:“我知道你们私下或多或少有些私交,他们可能求你们通融,但记着,这次可是圣旨,若是让我发现你们徇私,可别怪我不客气,记住了吗?”
三人连忙点头答应。
陆泉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只是他出了门,带着那具尸体上了马车,直奔皇宫,中途甚至没有任何侍卫阻拦,直接停到陛下的昭阳殿门口。
里面的宫女太监已被全部屏退,而昭阳殿今日也被暗卫守卫的水泄不通。
陆泉亲自背着尸体悄悄进入昭阳殿的密室,那里云岐早已等候多时。
而且除了陛下,陆泉还看到站在他身后的周崇与一名不相熟的女子,那女子一袭黑衣,黑纱遮面,根本看不清模样。
“陛下,人带回来了。”
陆泉将尸体放到地上,然后恭敬的朝云岐行了一礼。
云岐淡淡的看了尸体一眼,然后朝身后的女子挥了挥手。
黑衣女子颔首,绕过茶几,走到尸体旁半跪。
然后陆泉就见她拿出几枚金针刺进几处穴位,很快,地上的那具尸体陡然睁眼。
陆泉虽知道计划,可也不免被吓了一跳,因为他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有人假死后苏醒的,百闻不如一见,他今日真是大开眼界,就是不知道她是如何逃过仵作与周颐的勘验。
周崇依旧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看不到一丝惊讶的情绪。
陆泉看了直摇头,就该让周崇演这个尸体。
黑衣女子将地上醒过来的“尸体”搀扶起来,“尸体”似乎是真的受了伤,站起来的时候十分吃力,甚至还有些踉跄。
“能说话吗?”
云岐的声音很冷淡,似乎毫不关心他的死活,但能看到他眼里的炙热。
“尸体”有些无力的点点头。
“她是吗?”
听声音,云岐这次有些急切,甚至还紧张的抓着椅子的扶手。
“尸体”不言,依旧点点头。
“去休息。”
云岐朝“尸体”与女子摆摆手,脸上的兴奋呼之欲出,甚至还有些紧张,不停的搓着手。
陆泉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陛下这副模样了,上次见还是他与先王妃大婚的时候。
“陛下……陛下……。”
陆泉轻唤两声才将陛下的魂儿拉回来,“您没事吧?”
云岐自知失态,忙收敛神情,又换上威严之色,吩咐陆泉:
“大理寺那边你亲自派人盯着,记住,不许任何人去探望菱歌。”
“是。”
陆泉抱拳回答,但他又疑惑问道,“若是周颐要见,该如何?”
“那就将他的行程排满,让使团那边多出几件事,总之让他忙的无暇分身,五日后便是大婚之日,过了那日,朕便可高枕无忧了。”
云岐说完,便哈哈大笑起来,看着十分愉悦。
陆泉不知陛下到底要做什么,但作为一名称职的暗卫,他只能遵旨。
陆泉走时,瞥了眼周崇,见他依旧一副死人表情,看的人直发冷。
陆泉不敢耽搁,出了皇宫,直奔大理寺。
彼时陆平因琢磨陛下的用意,还在正堂枯坐,就见陆泉又率人前来,他心烦的直皱眉。
这一晚上还让不让人消停!
正要起身同陆泉理论,就被对方无情打断。
“陛下口谕……。”
陆平一听陛下有口谕降临,急忙跪下接旨。
陆泉见他跪在自己脚下,颇有些得意,继续道:
“陛下口谕,菱歌乃使臣夫人,干系重大,着禁卫军亲自看护,大理寺只需配合查案即刻,钦此。”
“臣,接旨。”
陆平伏地磕头,但心里总感觉那里怪怪的。
……
大理寺的大牢内虽比玉城的干净不少,但毕竟终年不见天日,阴冷潮湿,加上天气炎热,蚊虫滋扰,所以菱歌一进去便觉后背的伤口阵阵作痛。
坐在苇草乱铺的地上,她细细回想着今日之事。
当年被绑架后,她痛失孩子,又病的昏昏沉沉的,根本没有问过云岐后来是如何处理那些人的。
当时光线昏暗,她又害怕,一直闭着眼睛,根本看不清那些人的脸,但他们的声音她却记得很清楚,那些阴暗的日子里,那些声音便是她无尽的噩梦,所以那个人的声音一出来她就立刻会想起当时的场面。
难道真的是对方寻仇?
不然他怎么声音那么像,还能清楚说出当时的场景。
可他到底是如何认出我的呢?
难道真的是她身上的味道吗?
菱歌想的头疼,使劲的在自己脑袋上捶了两下。
又想起她被人带走时,周颐担忧的神情,她什么也没说,他该是很失望吧!
也不知他现在在做什么?想办法救她还是暗自伤神。
不过,以他的性子,可没那么容易放弃,所以他该是在想办法救自己。
可,有什么办法呢?众目睽睽,所有人都看到自己杀人了,即便她是他的妻,可来了南安便要遵从这里的律法。
他若执意救自己,只怕会闹得两国不睦,那自己便成了千古罪人。
又或者直接劫狱?
这像是他能干出的事,可他如今的身份在那里,劫狱,他们倒是可以一走了之,但公主却会成为南安报复的对象。
他虽然不喜欢她,可到底是冷阳的妹妹,他还是会护着她的,何况周颐不是头脑一热就不管不顾的人,家国天下那也是他的理想。
明日大理寺便会过堂审理,若是她实话说,那她的身份必然公之于众,不光云岐会知道,远在北齐的冷阳也会知道。
那周颐便会背上欺君之罪,即便他与冷阳关系再好,恐怕也会兄弟阋墙,而云岐知晓他用假尸体婚骗他,定会震怒,一气之下杀了他也是可能的。
届时两国皆会对他穷追不舍,即便他有周家撑腰,但能阻挡住两国的千军万马吗?何况焉知周家不会弃卒保帅?
而重提旧事,自己名声不保不说,还会连累顾家与平南王府,甚至恒儿一生都要背负不堪的屈辱。
可若是自己说假话,又逃不过大理寺的追查,她知道陆平不是庸才,否则云岐也不会让他执掌大理寺。
菱歌思来想去,觉得此事异常难办,只有自己一死了之才能解此困局,明日堂审,她只要闭口不言,便没有人可以受到牵连。
打定主意,菱歌突然便松懈下来,不吃也不喝,一心只求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