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朝点完餐,便又跟唐郁天南海北的聊起来,从西安的风土人情扯到某奢侈品牌。
秦朝有句话说的很对,其实我就是史前兵马俑。没有什么见识,不喜欢交朋友,一直以来都是孤独的活着,活过今天,再过了明天。
如果不是秦朝愿意主动和我结交,或许大学四年,没有一个能称之为朋友的人。
就像此时秦朝侃侃而谈,我只会沉默着。就像他那天告诉我,不想继承家里的财产。那是因为他正在享受财富带来的价值,他的生活阅历,他的消费水平,他的放荡不羁。
我们的世界从来不在一个水平,这点我很清楚。
然而此时此刻,我又有了一个兵马俑同类。
若梦纠结的相互掐着手指,小小的人也学会了用微笑来掩盖自己的情绪。
如果不是今天她透露自己的心思,或许我根本发现不了,她比我想象的要更成熟。
换种说法,若梦……失去了天真。
自身经历的这二十年,明白了一个道理。孩子的天真不等于不成熟,但没有天真的孩子,活的一定会很苦。
至于这种苦,代指的是什么。
呵!比活着更难。
饭菜上桌,唐郁夹了一筷子菜给若梦,若梦没吃,放在了一边。
她把碗里一块肉喂给我吃,傻呵呵的笑着,“舅舅,好吃的肉。”
我用力的嚼着那块肉,很香,很好吃。
秦朝厚着脸皮说也要让若梦喂着吃,若梦让他张大嘴巴,然后夹了一块肉喂进嘴里。
秦朝满意的咀嚼着,还跟唐郁炫耀若梦多懂事,就真当自己亲外甥一样。
唐郁莞尔一笑,也夸赞了若梦一句。
正当这顿饭吃了一半,唐郁脸色变得不自然,突然站起来打招呼说:“宋总,您怎么来这里,应该是我去找您。”
看到唐郁的反应,我回头看了一眼。
男人四十多岁,穿着休闲装,并不是我想象中的那种“老总”。西装革履黑皮鞋,时不时露出手腕上劳力士之类的名表。
他绅士的说:“这不是到饭点了,我也要吃饭啊。既然你不愿意过去,那只能是我过来找你了。没有打扰到几位的雅兴吧!”
看似和善的话语,话里话外都在点唐郁推迟赴约的事情。
秦朝反应灵敏,替唐郁结过话头说:“肯定没有这种事情,作为唐姐的朋友肯定是欢迎您的。”
他嘴上说着不喜欢家里的那些生意规矩,真当用起这一套的时候,毫无压力。
唐郁介绍道:“这位是宋总,合作项目的赞助商老板。”
他煞有其事的打量一眼我们,再次不好意思的说:“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们了。过来的有点急,也没能提前通知一下小唐。”
虽说如此,可看不到丝毫抱歉的神情。
碍于唐郁的面子,我和秦朝此时是站着的,只有若梦坐在椅子上,傻乎乎的望着我们,然后也跟着站了起来。
在小孩的世界里可没有这些烦人的人情世故,但终究会被环境所影响。
宋总温柔的朝若梦摆手,“小唐,这是你朋友的孩子吗?看起来挺可爱的,她叫什么名字啊?”
可能是我和秦朝今天穿的西装显老,看不出来像大学生的样子,所以他才会这样问。
若梦歪着身子躲了躲,不想和他有太多交流。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样场面,于是保持着一贯的沉默。
唐郁说完若梦的名字,宋总还笑着说名字好听,但目光却落在唐郁的身上。
唐郁准备去买单,然后宋总摆着手说:“我觉得这里挺好的,服务员加个位置,把菜单拿过来,我再加几道菜。”
我有种感觉人家把自己当做是东道主,然后我们是来做客的,都得听他的安排。
秦朝自顾自的坐下,还用眼神示意我也坐着。根据我的对他的了解,肯定是对这个宋总有意见。也不是秦朝矫情,就连我都感觉到了不舒服,但是还没法仔细说出来哪里有问题。
我们就是来吃顿饭,现在搞的和项目对接一样,这位宋总的领导作风更是让人不爽。
此时我和秦朝还有若梦成了背景板,原本的大餐此时如鲠在噎,失去原有的滋味。
我和秦朝对视一眼,找了借口要离开。
高谈阔论的宋总停止言语,不为所动的微笑着,说以后有机会他请客。
我感觉到他的眼神中夹杂着不屑,可看他的表情,又十分和善。
唐郁开口说:“那我就不送了,下次我们再聚。”
我心想没下次了,好好的吃顿饭还被人瞧不起一样。但看她无奈的表情,想来也是理解。
还没等我们离开座位多远,之前在美术馆的那个男人走到宋总旁边悄声说了什么。
然后唐郁收拾好手提包,和那个让人不爽的宋总离开了。
秦朝见我回头还在观望,便摇头晃脑的说:“那位唐大美女恐怕要被难为了。”
我疑惑的问道:“什么意思?”
“你没发现那个宋总一来就拿捏着架子,装腔作势的全程点名唐郁说话,不就是为了表达咱这种渣渣不入人家法眼。也是变相的贬低唐郁来和我们吃饭的行为。给你说啊,就这种话里有话的人最难缠了。还有唐郁不是最近拍综艺节目,对方又是赞助商老总,他表现的这么明显不就是……再说就咱们国内的娱乐圈,我只能说贵圈挺乱。”
秦朝看到我清澈又无辜的眼神,停顿一下继续说:“行了不说了,挺没意思的。就是说你以后遇到这种人啊,千万别想着打交道,城府深心机重,根本不是一个段位,能给你算计的骨头渣都不剩。”
我不是傻子,秦朝最后的那几句话还是听的懂。但他说了这么多,从来没有想到一点。我这辈子或许不太可能和这种级别的人有所接触,所以说我懂与不懂,其实没多大关系。
明天还是明天,后天还是后天。
尘土中的六便士和浩瀚太空里的月亮,本身就毫无干系。
在很早很早之前,我早就认清了自身的定位。不要无端遐想,命运可以轻易改变的这种鸡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