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斑驳,树影婆娑。
这是我和唐郁最为正常的一次聊天,她没有赘述着小孩的称谓,摒弃年龄的差距,不涉及社会地位,我们是平等的朋友……姑且可以称为朋友。
“司肆,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三、二十四,我也不知道。”
“自己的年龄怎么会不知道?”
“我有好些年头没有过生日了,都快忘记了。”
“你这人真奇怪,年轻人不应该最喜欢这种东西,过生日的时候朋友聚会,最美好的时光。你……也是……少年老成的样子都让人不舒服。”
“哦……我也没有想到啊,自己能把生活过成这样,没有太多的朋友,日复一日,甚至连自己的生日也会忘记。去年……大前年吧,我记得那天秦朝神秘兮兮的送我一台笔记本电脑,我还以为他犯神经了,钱多的没地花,结果他说是我的生日。”
“噗~秦朝还挺有心的,以后步入社会,可就不会拥有这么真挚的友情了。”
唐郁笑了,就像是昙花一现,刹那间绽放的美丽。我乱了阵脚,差点没控制好车把摔倒在地。
从我们认识开始,就没有见过她的笑脸。不正常的时候,她总是丧的不行,悲伤的神情占据容颜。正常的时候,又是沉稳的优雅的气质佳人,两者相差十万八千里。
开心……很是少见。
许是想到了司酥,她同样不怎么有笑容。再结合两人有同样的病症,我不自觉的说道:“多笑笑吧,这样更好看。”
唐郁愣了一下,很快恢复正常,不自然的撇起嘴角,又变得冷漠忧郁。
她转移话题问:“若梦的事情你你准备怎么解决?”
提起此事,想到齐礼俊那个人渣,我犯难的说:“不知道,我约了那个人渣明天见面。能谈条件最好,谈不成……找律师,上法院告他,但是若梦绝对不能给他。”
我不由得提高声音,一时气愤难当。
“他那种畜生,根本不配当父亲!”
越说越气,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我不会忘记若梦小小的身体上,那些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那个畜生,他怎么下得去手打那么小的孩子。
唐郁被我突然的变化吓到了,停下脚步往另一侧躲了躲。
我意识到自己的唐突,抱歉的说:“不好意思,没吓到你吧。”
通过我的反应她也猜到若梦父亲是什么样的东西,能给我气成这样。
唐郁冷静的说:“我没事……秦朝给我说了点若梦的事情,虽然我不是很清楚,但也了解一些。如果打官司的话我帮你找律师,若梦……只是个孩子。”
唐郁的反应是我没考虑到的,她竟然主动提出帮忙找律师,一想到她能因为这件事情贸然的来银川。就更加不理解她的选择,犹豫的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和若梦?难道就真的是因为你所说的喜欢若梦?”
唐郁诧异我的提问,不屑的说:“不然呢?我应该企图从你的身上得到好处?没钱没车没房,小孩,你没睡醒似的。”
听到小孩这个称呼,我突然觉得自己的问题不太礼貌,以至于我们之间重新产生隔阂。
缓和的气氛变得尴尬,我们顺着这条路走到尽头,唐郁说她累了,要去酒店了。
言外之意,我可以离开了。
她掏出手机打了辆滴滴,我厚着脸皮陪在一旁,电动车的灯照在路面,她的影子被拉的很长。
在等车的时候,我忍不住的盯着她看。
她是怎样的人,我没法去形容。
像冰山,像荒漠,冷热两面,阴晴不定。
车来了,我目送她坐上车。
待车辆消失在街头,我转身离开。
在回去的路上,我骑着共享电车,回想着唐郁刚才的问题,然后又自我鼓励。不就是之前打过齐礼俊,现在又要腆着脸去求他。没有什么大不了的,韩信当年还遭受胯下之辱,我又没到那种地步。
想开了倒觉得没什么,这场夜晚的风没有白吹。
……
金凤茶馆,即便是大中午,一楼的人还是很多。
这就是齐礼俊约的地方,我提前老早赶到这里,要的那壶茶凉的不能再凉了,却不见他的影子。
忐忑不安的心,恐惧面对即将发生的事情。我六神无主的发呆,直到齐礼俊那张可恶的脸出现在我的视线中。
“小杂碎来的挺早啊!齐若梦呢?别告诉老子你没把她带回来!浪费老子一片心意,还把那个女人遗物带来。”
我强忍着怒气,把不爽的情绪压回心底,假装没有听到他挑衅的称呼。
齐礼俊把塑料袋扔在桌上,里面装着手机还有本子之类的东西。
我想打人,但不可以。用略带哀求的语气说:“你讲个条件吧,怎么样才能让若梦跟我生活。”
他讥笑着打量着我,点着叼在嘴里的烟,不屑的说:“给老子三十万,你想养她就去养,反正迟早都是卖出去的。”
我忍不住了,一拳砸在桌子上,猛的站起来,“你他妈是不是有病,我上哪里给你找三十万?”
他仍旧不爽的嘲讽道:“废物,三十万都拿不出手,别再这里丢人现眼。就你这样还想带走齐若梦,不行找个电线杆子撞死得了。”
面对齐礼俊咄咄逼人的态度,我握紧了拳头。然而,理智告诉我现在不是翻脸的时候,我必须忍着。
他死死盯着我,故意揶揄道:“怎么?还想动手打人?碰老子一根手指头试试。”
看他胸有成竹的样子,我怕拳头还没落在他身上,警察就先上门了。
“说点正常的条件,我能满足的尽量满足。”
“这不正常吗?你现在的做的事情可以算作绑架?拐卖儿童?老子没报警把你抓起来都算好了。你是不是动画片看多了,想当做拯救世界的英雄,脑子和司酥一样坏掉了,她想去死还真死了,你呢?三十万都拿不出来,还想把齐若梦带走,脑瘫玩意儿。”
说完他抽了一口烟,把剩下的多半截烟丢进我身前的茶杯里,然后拽着我的脸扯了扯。
“小屁孩,上次打老子的账还没跟你算呢,今天和我扯这样,傻逼。”
“嘭~”
茶杯掉在地面,我一把撕住他的领口,极其压抑的说:“你踏马再提一次司酥,老子一定弄死你!”
在我身后,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
“司肆!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