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若梦的孤独症
作者:与道   我那上了年纪的女明星女友最新章节     
    当若梦问出这个问题,我总不能告诉她,是我的原因才让妈妈厌恶原生家庭,我拿着坏人的剧本,何来权利去做好人。
    那种纠结和亏欠感顿时涌上心头,我愣是沉默了半晌,才转移话题说:“我们应该去医院了,不然到时候赶不上去西安的火车了。”
    若梦嗯了一声,没再深究刚才的话题,拉着我的手一起等着乘坐出租车。
    熟悉的银川二院,只不过这次不是去急救科,我挂完号带着若梦直奔心理科。原本以为没什么人,我还是小瞧现代人破破烂烂的精神状态。
    值班医生门口排着队,虽然人不多,却让我明白心理问题早已成为普遍现象,并不只是出现在某个幸运儿身上。
    我叹了口气,心中郁闷无处发泄,排在前面的人满目神伤,抑郁寡欢的状态已经能够说明一切。
    若梦同样有些不适应,她紧紧握着我的手躲在身后。
    我低头看向她,她的眼里满是恐惧。
    从她跨进医院的那一刻起,就像是看到什么妖魔鬼怪,各种焦躁不安。
    尖牙咬着另一只手的指甲,小皮鞋不自觉的相互踢踹,目光躲躲闪闪,恨不得把脑袋埋进地面。
    我把她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肩膀,试图安抚她躁动的情绪。她把脑袋埋在我的怀里,用力的抓着我的胳膊。
    她突然抬起头来,可怜巴巴的问:“舅舅,我们回家好不好?”
    很快她又低下脑袋,轻轻抽泣着自言自语,“若梦没有家了……妈妈就是在这里离开若梦的。”
    我这猪脑子真该死,当初司酥就是在这家医院被宣判生命结束的。
    司酥头天把若梦送到学校,拜托邻居照顾几天若梦,她要去外地一趟。
    若梦实在想家的不行了,自己偷偷从邻居家跑回去,结果……
    没有奇迹发生,她死了。
    当时我正在拘留所,而我所谓的姐夫,若梦所谓的爸爸,司酥所谓的丈夫,借口被我打伤去外头养病,其实是去找别的女人了。
    我为什么知道这件事情,当然是拜托李文明调查的。我之所以诚恳的请他吃饭,千里迢迢的从西安到银川,还要去专门去拜访人家,更多的就是这个原因。
    我们把这种苦难怪罪于命运,其实就是很多人犯下的错误被具象化,直至出现无法控制的祸果。
    唯一承担所有恶果的,只有这个六岁都不到的孩子。
    我尽可能的安抚着若梦,用脸颊抵着她的额头,轻声唱着那首童谣。
    “吱吱飞,吱吱咬,嫑把我家碎宝找……”
    歌声夹杂着乡音,原本是欢乐的童谣,如此时刻,却更像是悲鸣的哀伤之曲。
    终于……
    轮到若梦的号码了,我抱着她推开科室的门,就像主动入瓮,进去怪兽的血盆大口。
    女医师,年龄看起来有点大了,想来医技应该也不差,这行业越老越专业。
    女医师的笑容和煦,让人心生暖意。
    她先是询问了若梦的基本情况,然后和若梦聊天,若梦有点不乐意搭理她。于是她从柜子里拿出棒棒糖,好不容易逗着若梦说话了。
    医生问我:“小孩看起来还好,她有没有同龄的玩伴,和人交流怎么样?”
    我看了一眼若梦,然后说:“对,她喜欢一个人待在房间里玩洋娃娃,基本没有什么同龄的小伙伴。至于交流……
    我苦笑一番,“熟人倒是不显得那么陌生,要是有陌生人在场,她就静悄悄的一句话着不说。”
    医生又问:“那对周围的环境和事物反应有没有淡漠的情况?比如不怎么关心周围的一切,有的吃就吃,没得吃了也不会喊饿。”
    我说道:“也没有那么严重,不过给啥吃啥,我以为是胃口比较好。”
    医生又问了一大堆,我尽可能的回答她的问题。特别跟她讲了有关若梦的家庭情况,而且有关司酥的事情。
    当我和医生的目光落在若梦身上,她怯怯的看向我,紧紧的抓住我的手。
    医生司空见惯的说:“嗯,没什么大问题,不要太过担心。”
    她摁响铃声,过不多久进来了一位护士。医生让护士把若梦带走,若梦在我的安抚下不情愿的跟着离开了。
    医生这才放心的交代着说:“小孩有点孤独症,算是轻微自闭的一种,但也不完全相同。若梦的情况需要尽快进行干预和治疗。我会给她开一些药物,这些药物可以帮助她稳定情绪,减轻焦虑和情绪低迷的症状。同时你们家里人也需要多陪伴她,与她建立联系,帮助她更好地适应周围环境。”
    医生给出的建议很专业,反而让我有点忧愁起来。她觉察到我的担忧,善解人意的宽慰道:“小孩子经历的事情多了,发生这样的情况很正常,这属于普遍情况,你也不要太过担心了。只要按照我说的去做,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我点着头答应道:“我知道了,我肯定会多加关心她的。”
    然而嘴上如此说着,心情却没有轻松多少。她把若梦的病历本递给我,让我去药房取药。
    离开科室去取药的路上,我翻开病历本,只见密密麻麻的字迹,写的都是若梦的情况。
    挂号时候交的钱不多,我又去缴费窗口往医疗卡里充钱,才过去药房取药。
    等我带着若梦回到科室的时候,医生不厌其烦的再次叮嘱,主要是让我注意若梦的情绪,尽可能的多陪伴她。
    前一条还好,有手表电话我们可以联系,但后一条就很难。
    等剩下的六天过去,十一假期结束,我又要回去西安上班,而若梦就要留在这里上学。
    让齐礼俊照顾好若梦,那肯定是天方夜谭,别让他喝多了不家暴就谢天谢地了。
    离开医院后,若梦睁着大眼睛,看着我手里提着的一塑料袋药瓶,似乎她明白自己需要做什么。
    司酥……唐郁……她们都有在吃类似的安神的药,现在终于还是落在若梦身上了。
    就像是一场诅咒,已经开始在我和若梦的身边蔓延开来。
    我真怕哪天也熬不住了,是不是就轮到自己了。
    我摇了摇头,把这种坏想法甩出脑袋。
    温柔的问若梦,“我们明天再去回西安吧,着急忙慌的赶回去也没有什么意义。”
    此时此刻才发现,我和若梦都是那种有家不算家的人。
    她的家里有个陌生的女人,父亲也不能算作父亲。而我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回家了,都快遗忘家的方向。
    突然有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不过若梦甜甜的喊了声舅舅,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当即消失了。
    无论怎样,我并没有孤身一人,我和若梦相互陪伴,抵得上世间万般美好。
    我好想告诉司酥:姐姐你看,我正在学着长大。
    也不知道她的在天之灵,能否看到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