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承认,与王羽这样的精明人打交道确实是一件非常累人的事情。但不可否认的是,这种痛苦也换来了“钱途”和未来,这也是许多人宁愿忍受上司、甲方的刁难,也要坚持工作的原因。
常言道:“钱难挣,屎难吃。”随着我逐渐步入社会,对这句话的感触也越来越深。
我离开榴园后,到南门转了一圈,城墙门洞里的南门乐队依旧在唱歌,旁边还有不少拿着手机直播的人。
上次我和唐郁一起来这里,她扯谎说我们是一对异地恋情侣,借用乐队设备合唱了一首《遇见》。之后她还让我给她写方言版的歌词,说是以后再唱这首歌就用陕西话了。
只是现在……我们的关系好像僵住了,我说不清楚其中复杂,只是当做存档冷处理了。
想到这里,我突然又想起林小米的醉话,她那暧昧不明的话语,又想表达什么意思。
她喜欢我?
别闹了,怎么可能。
她家里有矿,要啥有啥,男女通吃玩的多开,像我这种屌丝孑然一身,要啥没啥,有什么值得人家喜欢的。
莫不是她还用古早年代的套路,什么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虽然听起来有点扯淡,我却感觉有点对味了。
呵呵,我自嘲的笑了笑。
自己有点异想天开了,这他妈又不是伤痛文学里的抓马情节。
林小米也不是脑残的白富美,她聪明着呢,十个我也不顶上人家。
想得多了反而累的慌,我摇头甩掉多余的想法,离开南门打了辆车回家。
冷嗖嗖的出租屋里,一如既往地空荡荡,若梦留下来的布娃娃安静的躺在沙发上。
在半年前,我、若梦、秦朝,围着这张茶几吃饭。那会儿若梦老是停下来看电视,秦朝就假装不经意的站起身来,挡住电视机。
若梦可怜兮兮说秦朝舅舅,不要挡着她看动画片,秦朝听到这声招呼,满意的答应着说,秦朝舅舅不挡着若梦公主看动画片了。
那时候,秦朝整天吊儿郎当的,陪着若梦撒欢子。我习惯这样的场景,再后来……若梦被迫要回到那个不温暖的家,我和秦朝也没了热闹劲,不久后秦朝也搬离了这里。
我又开始了孤独的生活,好像一切回到了起点。
若梦有时间打来电话,就是我最开心的时候。电话挂断,我听不到她的声音,突然就冷清下来,以往还能给秦朝发消息,让他讲个笑话听听,现在他的微信再也没了回信,我仍旧在生活中孤独。
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翻天覆地的变化,我才理解什么叫做真正的生活。
有得必有失,这是人生的必然规律。
而我所失去的,已成为永远无法弥补的遗憾,我宁愿从未得到过那些东西。
比如……母亲,比如……姐姐,再比如,她们的爱。
我突然也想像林小米一样买醉了,大概只有在醉生梦死的时候,许多忧愁烦恼会远离自己。而酒后的睡梦里,可能会有我想见的人。
……
元旦的前一天,我看到秦粒新发的朋友圈,才知道她离开了西安,但她没有去大理找秦朝,而是去了秦朝曾经去过的鄂尔多斯。
朋友圈里的几张照片中,有她第一次乘坐的绿皮火车,还有乡间的羊肠小道,以及破旧的蒙古包。
她正在追寻秦朝的足迹,我无从得知她是否会有与秦朝相似的感悟,而她仅仅是用一篇短文概括了这段旅程。
“我现在才知道,绿皮火车上的硬座真的让人很痛苦。但对许多普通人来说,这是他们无法摒弃的交通工具。在贫穷的乡下,昌汉白村的村民们都非常善良。他们会用温热的羊奶来招待客人,即便他们自己都舍不得喝……”
我看完这篇旅游日志,才体会到这位不食人间烟火的总裁大小姐,似乎有了很多感悟。
我无法断言秦粒的行为是否得当,因为人间的苦难并非能轻易理解。倘若她真的能像秦朝一样,舍弃身份的优越条件,一穷二白的漂泊天涯,那可能她也不会再有兴趣写这种空洞无物的文字了。
按照秦朝花花公子的生活习性,恐怕他现在的流浪生活,吃到的苦头比我们想象的要多得多。即便如此,他依旧没有选择放弃,他在追逐自由的路上,越走越远。
我不知道他能够坚持到什么时候,但我知道,他永远是我最羡慕的那个人。
成为放荡不羁的灵魂,需要付出的代价太过沉重,我永远也学不来。
我现在有了很多的执念,这些执念来自若梦,还有我不怎么愿意提起的家庭。
自从上次和父亲和解,我们偶尔会有电话联系,聊得都是很平淡的内容,比如西安的天气怎么样,冷了要加衣服,热了也别穿太少。
时过境迁,我们的身份似乎发生了逆转。曾经我战战兢兢地想要逃离,如今他却在小心翼翼地维系着这段亲情。
面对这个复杂的家庭,我总是无法抑制地回忆起过去,然后又不断地提醒自己:一切都已成为过眼云烟,父亲一直深爱着母亲,只是他的爱深沉而内敛,爱的方式温和又不为人知。
我理应是时候释怀了,但每次这样的想法出现,他带着那个女人来家里的画面便会在我的脑海中闪现。
父亲用不可拒绝的语气通知我。
“以后,她就是你妈妈了。”
母亲车祸离世以后,我就知道我没妈妈了,她不是好的妈妈,却永远是最爱我的那个人。
妈妈是不可替代的存在。
永远……永远……
有些伤痛,终极一生,无法治愈。
……
赶在元旦来临之前,我找了家咖啡店和grey约了一下,之所以没去花花的烂日子,主要是因为怕再见到林小米显得尴尬。毕竟她说的那些醉话太过暧昧不清,总让我觉得不自在,而且最近我在公司都躲着她。
话说回来,grey的行动相当利索,现在已经从格莱装修公司办理了离职,我之前劝她考虑清楚再做决定,结果让我意外的是没起到任何效果。
“按照你的说法,现在的spiritual space挂靠在快乐派公司名下,整个艺术馆没有一个正经员工?”
grey听完我的介绍,睁大眼睛疑惑的反问。
我点了点头,很快又摇了摇头解释道:“你说错了,你将是心灵空间的第一位正式员工。我之所以邀请你来当艺术馆的主事人,是因为我没有办法身兼多职,最近在原本工作的动画工作室落下了不小的工作进度,害得同事帮我完成工作任务。所以心灵空间艺术馆的事情需要独立,我不能再多加纠缠。”
grey抿了一口咖啡,趁着这段时间的缓冲来消化当前获得的信息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