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店楼下的停车场,秦粒的那辆不怎么高调的奥迪a6,上边坐着一个老大叔。
我对这人没什么印象,不过他倒是贴心的下车开车门,还招呼一声小粒总去哪里。
我则自己上车和秦粒同坐后排,她冷冰冰的对司机说:“高叔,我们去秦朝的艺术馆。”
大叔笑着说:“老秦总特意叮嘱我,别让你去那里。”他嘴上如此说着,启动车辆出发,明显了解秦粒的性子,即便是她爹的话,偶尔也不起作用。
直到此时我才回忆起来,这个司机好像是秦粒她爸的保镖,上次我和她在艺术馆出事后,就是他第一个赶到的。再后来才是安保公司的人,虽然警察叔叔们来得不慢,相对来说姗姗来迟。
半个小时的车程,期间秦粒接了通电话,好像说是省教育厅有个会,必须要她参加。
我闷声不响的听着她电话办公,司机大叔不动声色的借着后视镜瞥了我好几次。
他的目光有点凶,我尴尬的露出笑容,心想自己是不是哪惹着他了。
幸好的是一路平安,没有发生的事情。我们到了艺术馆,司机也没跟进去,只是安静的待在车里。
……
秦粒关心装修的收尾进度,独自去跟格莱装修的领头工人碰面。
我没有陪她一起,反而在大街上逛荡了一圈,找到建行的自动取款机,拿着秦粒刚给我的那张银行卡准备取点钱。
看到卡上写着的六位数密码,和之前的那两张卡密码一样,,我的情绪起了波澜,因为这是秦朝的生日。
秦粒的细心,似乎只有在秦朝的身上才能体现出来。就像司酥遗留下来的手机,竟然也用着我的生日当做密码。
我一直觉得自己和秦朝之间有些许的相似,只有这一刻才有更深的认识。
同样幼年失去母亲,家庭情况复杂,和姐姐相处不悦,但到最后我们却对家和亲情有了新的看法。
我们像是相互的影子,在映照着相似而不同的命运。我着眼于当下的现实生活,秦朝锲而不舍的奔向乌托邦的理想。
我们最大的区别,仅仅在于……我像个人一样的活着,他活得更像一个人。
我自嘲的笑了笑,不禁为自己悲哀的生活感到可怜。打消这样虚无的念头,从取款机里取了两万块钱出来,买了些零食水果。
然后我回到艺术馆门口,看见车上的司机大叔,喊开车窗客气的递了俩苹果。他没拒绝,说了声谢谢,但是没有动嘴吃。
我刚要进去院子,他喊住我说:“上次你受伤住院,老秦总让我替他看望你一下,但我临时有事没能过去,你不要介意。这是我名片,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事情可以跟我说。”
大叔摸了摸自己为数不多的头发,把名片放进我手里,然后关上了车窗。
高兴国……
我看着名片上土里土气的名字,却没有丝毫的瞧不起,能成为秦朝他爸的保镖,还让秦粒尊称一声高叔,他的身份应该挺重要的。
不过我自认为不是什么重要的角色,所以有些疑惑他为什么故意买好,想也想不通,便把这点疑惑装进肚子里。
然后我回到办公室把买的东西扔给了gery,当然也没有忘记苏苏最爱的ad钙奶。
苏苏来这里以后,状态一直不好,所以我趁着今天的时间,想她好好聊聊。
然而当我把ad钙奶摆在她的眼前,她没有像从前那样高兴的拆开,只是蔫蔫的说了句谢谢,然后敲着键盘在应聘软件上回复别人的消息。
“连最爱的ad钙奶都不喝了,最近你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能不能有点生气啊。”
苏苏把手从键盘上移开,枕着胳膊趴桌子上,有气无力的说:“没有食欲,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秦总找你有事吗?”
我扯过一把椅子,坐在她对面,同时说:“秦粒找我无非就是为了秦朝的事情,倒是你啊,整天闷闷不乐的不像样子,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忙什么,就是忙的没时间细问情况。你在这里住的还习惯吗?”
“司肆,你去过国外吗?那里有什么好的……”
她答非所问的时候,抬起头看着我,真的很想要一个答案似的。
我摇了摇头,“我是没有去过,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你想去过国外了?”
“不是,我不想出国,我就是……我就是问问……”
我拆开一瓶ad钙奶,插上吸管喝了一口,听着她心不在焉的解释,莫名其妙的想起薛胖子,于是提了一嘴说:“薛胖子有没有和你联系,我发消息不回,他的电话也打不通……”
其实是我联系不上他,就发微信把他狗血淋头的骂了一顿,他给我回了一句抱歉以后,任凭我说什么再也不回消息了。
我也想过,长安影视的倒闭对任何人来说都是始料未及的,谁能想到薛宝徽他爸会突然倒台,然后牵扯到许多东西。
遵从丛林法则的政治世界,比我想象的可怕,也更残酷。
苏苏和我一起遭遇这场无妄之灾,只不过她始终没有恢复正常,更让我意外。对她来说那不过是一份工作而已,除非……
“薛总……他想让我去新加坡……”
当苏苏把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我恍然大悟,猛的一下子想通了许多问题。
但还是管不住嘴,惊讶的顺嘴反问,“你们?”
苏苏没有遮掩的意思,有点破罐子破摔的直说:“我们……我是他包养的大学生,从毕业到现在,吃他的喝他的。只不过现在不是我们了,他逃跑出境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告诉我……我当时还被蒙在鼓里……”
“我活的很虚伪,也很虚荣,喜欢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每次看到高价标签所属的商品,就觉得我应该拥有它们。我爱花钱,但我又没钱,因为校园贷欠了不少钱,再后来在酒吧遇到了薛总,他只是比我大一岁,就拥有着许多人做梦都才会有的财富。他出生就在罗马,我没有本事到达罗马,只能把他当做我的罗马。”
不卑不亢的语气,苏苏诉说着她的故事,我像是刚刚认识她一样,惊诧的凝视着她。
惊讶之余,又觉得是意料之中,她和薛胖子要是没有私情,怎么着都说不过去。先不说长安影视没业务的时候,薛胖子在公司只留了她工作,再者全公司只有她一个人住在公司所在的院子里……我早就应该想到的,只是从来没有把苏苏想成那样的人。
小蜜?
被包养的情妇?
实属有点难听了。
苏苏以前说过她想勾搭富二代,还问我秦朝适不适合,当时我还觉得她是开玩笑的,此时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一直在这条路上,从未停歇。
呵……
我苦涩的笑了,这年头笑贫不笑娼。虽然被包养听起来不光彩,苏苏敢有这样的选择,如今大大方方的讲出来,又有几个人这么洒脱。
只不过她的说辞引得我长久的沉默,就连嘴里的ad钙奶都充满了苦味,我突然理解她说的没有食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