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老三爱面子，村里人都看着的，哪怕内里不乐意老娘住自己家，但老太太死活不走，一让她走她就发疯，他也不想背上不孝的名声，只能捏着鼻子伺候着。
    这俩月来，姜老三和张凤梅那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李老太糊涂的时候生活不能自理，会尿床上拉床上，还会对着空气骂难听话，等她神志清醒一些，就开始骂张凤梅，骂她不好好伺候她，床上也不收拾，偷东西丢人吧啦吧啦。
    老太太骂人，能把过去积攒了二十年的不满都翻出来骂。
    不过伺候了老太太俩月，张凤梅生生的掉了不少肉。
    这大过年的，别人家在包饺子做肉做菜幸福的忙碌，她张凤梅在给老太太洗垫在床上的布。
    姜宝琴的肚子已经不小了，大过年的她提了一包桃酥回家看看，看到她奶气势汹汹拉着一张脸指挥着她妈洗尿布，她嫌丢人，把桃酥放下，和亲爹说了两句话就拉着宋明翰到隔壁了。
    张凤梅憋屈坏了，她倒是想学马美丽熊老太太，把她熊怕了，这老太婆就得怕她了，以后必须得对她客气点。
    可现在的情况是：李老太清醒后就出门对别人说她不孝顺，不好好伺候她，还骂她。她男人要脸啊，听到后回来就对她动手，让她以后好好伺候着。
    张凤梅觉得自己的命比地里的白菜还苦，她男人是人么？
    她天天跟老黄牛一样伺候老太婆，还天天挨骂，洗尿布收拾屎，干了活也不落好，他男人说的倒是轻松，怎么不亲自伺候他老娘？
    “拉着驴脸给谁看呢，镯子都给你了，以前我对你多好，现在让你伺候你就不乐意了？贵生，我看她是不想过了，不想过就给她撵回沈庄娘家去！她这样的，当年我都不乐意给你娶她！”
    张凤梅忍气吞声的也不还嘴，因为她知道就算还了嘴也没用，她男人又不站在她这边，跃华又不顶用。
    李老太看她那窝囊样，扬眉吐气的很。
    她三个儿媳妇，老大媳妇家日子过的好，老头子都说了，以后用的上，让她不要得罪人了，最关键的是她知道陈秀云不吃她那一套，那一家子性子都不软，她惹不起就不惹。
    至于老二媳妇，现在就是个母老虎，这母老虎现在一点脸都不要，也不怕别人说她不孝，还一点就炸，背地里对她动手，她惹不起也不惹。
    就老三家这个媳妇，以前她看在俩宝贝孙子的份上对她是真好啊，压箱底的银镯子都给了她一个，可这儿媳妇净干丢人事，把她老姜家的脸都丢没了，连带着老三一起丢人，老三是她最心疼的儿子啊，他之前不孝顺，都是被这恶媳妇带坏了。她现在住在了老三家，老三还不是对她毕恭毕敬的？
    都说她傻了，她李大丫可不傻！脑子可清楚着呢！
    以前拉床上尿床上的时候那是真没意识，但现在，她有点意识，但就是不乐意挪窝。
    她对着空气骂人，那是因为真的有人站在她跟前骂她。
    来了来了，她那进土的小姑子又来了。
    年轻的时候都没让你欺负住，你都死了还能让你骂的抬不起头来吗？既然又不知死活的来了，看我李大丫怎么收拾你！
    李老太看到过去的仇人小姑子，浑身的血液直冲头顶，当即开始伸着手指瞪着双眼破口大骂。
    隔壁的姜馨玉、姜玉珠听到李老太激情四射、热情高涨的骂人话语，对视了一眼。
    “二婶，奶在骂谁？”
    姜馨玉看向马美丽时，就见这二婶的肩头在抖动。
    虽然看不到二婶的脸，但她们知道，她肯定在笑。
    二叔咳了一声，马美丽立马收敛，憋住了笑意后转头一本正经的说道：“你奶昨天骂你祖奶奶，今天骂你小姑奶奶…”
    正说着话，隔壁的骂声变了。
    马美丽顿了顿，“现在她你奶连着你祖奶奶和小姑奶奶一起骂着呢。等她骂赢了就结束了。”
    姜馨玉：“…”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奶奶”！
    隔壁的李老太越挫越勇，声音越来越大，骂的唾沫横飞，因为她眼前的人变成了俩，她进土的婆婆和小姑子来一起骂她了。
    今天大过年的，隔壁的林荣平媳妇王红已经忍够了，手上还沾着包饺子的面粉，拿着擀面杖到了张凤梅家门口。
    “我说你们能不能让她进屋骂，在院里骂的听老远，别人家不过了啊！”
    张凤梅把盆里的水倒了，一脸无所谓：“她骂的不是挺热闹，让她去你家门口骂，今天连放鞭炮的钱都省了！”
    王红气了个够呛，听听这说的是人话？
    王红走后，姜志飞带着媳妇回来了。
    张凤梅挑剔的看了一眼儿媳妇，掀掀眼皮说道：“赶紧去和面包饺子，饺子馅我都剁好了。”
    姜志飞说道：“今天我们不在这吃，一会去二叔二婶家吃，妈，咱们就别费事了，我还专门带了半斤肉，就去二叔二婶那吃。”
    他媳妇可嫌弃着呢，她妈天天伺候奶，那手上压根不干净，他自个儿家做的东西能吃吗？
    李老太在房檐下骂的起劲，被姜老三强行拉回了房里，那屋里的味道虽然和茅厕比不了，但可不好闻。
    他把门关上，出来后听到姜志飞的话，赞同说道：“今个儿中午和晚上都去二哥家吃，我们也送点肉和菜去。”
    张凤梅瞪眼：“我剁饺子馅的时候你咋不说？”
    姜老三的眼瞪的比她还大，“那饺子馅明天再包，你要是不乐意去就自己在家吃。”
    姜老三生气的时候是会揍人的，张凤梅心里是真害怕啊！
    “吃就吃，有必要拿肉拿菜？”
    …
    两口子在隔壁吵架的话这边的人都听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姜宝琴脸色不好看，每次带着宋明翰回娘家，她都要因为她家的事在宋明翰面前丢人。
    看着穿着去年的军大衣的姜馨玉，她故意问道：“馨玉姐不是要和陈奕结婚了，今年咋没买新衣服？”
    姜馨玉上下打量这讨人厌的一眼，哼道：“你有新衣服了再到我跟前炫耀，我这军大衣，能穿五年十年的，比你的花袄子结实好看多了。”
    一旁的宋明翰：姜宝琴这人绝对有病，见到姜馨玉不挑衅心里难受。姜馨玉也真是没见识的，一套军装而已，值当这么炫耀？
    姜馨玉也佩服姜宝琴，见到她不嘴贱一把就难受，也不知道是啥毛病。
    马美丽家院子里一窝人，姜老头就像是没听到隔壁的动静，笑呵呵的让姜振武拿炒的南瓜子和花生招待人，并强烈要求大家今天都在这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