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如何？”赵宣想也不想道，“能做很多的事情，就像我，我还不是等到楚歌了，我相信天道酬勤，世间本无路，路都是人走出来的。”

    就像他对楚歌的执念。

    就像他坚持要入轮回，入渡厄道找楚歌。

    这世间有很多事说不清道不明，真正细想下来，似乎逃离不开一个字：命。

    可命这种事情是参不透，摸不着的。

    他生在魔渊，魔渊是一个有着无数魔族，魔族与魔族之间屠杀不断的特殊地方。

    在魔渊里，如果什么都告诉自己这就是命，你认命吧。

    那赵宣哪里等得到的飞升，还没飞升就死在了其他魔族手里。

    所以，赵宣既相信命，又不认命。

    命格是虚无缥缈的，会随着人所做的选择不同，而发生变化。

    既然如此，何不赌一把？

    “没用的。”钟离早就没了活下去的欲望，早在赵宣救他的那一刻，钟离就没有活下去的想法。

    “路是走出来的，可魂魄不是，雨生的魂魄是被神剑所伤，当场消散，再无任何踪迹。”

    一直支撑到现在全靠当初赵宣的那一番话，想飞升后，找天族算账，同时想办法看能不能把雨生的魂魄找回来。

    可后来，无数个努力的日子，就像是一场看不到尽头的雪地，没有止境，没有希望，冷的人心冰凉。

    “这么多年了，我始终找不到任何他的踪迹，既然必须要有一个牺牲，那就让我去吧，这只是我的魂魄之一，就算这一魄消失殆尽，或许，我也不会死...”

    最多就是失去爱魄，不懂情之一字，不懂爱为何物。

    钟离自己也说不清爱魄消失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但，有一件事是能确定的，他曾经拼了命也想记住的人和事，注定是回不来了。

    “就当是我还你的，当日你救了我，保下我的命，这一条命本该是你的。”

    赵宣，“胡说，什么我的？命是自己的，这么多年...你帮了我足够多，早就不欠我什么了。”

    他选择入三千世界找楚歌轮回，当时如果没有钟离为他遮掩挡着，也不至于连法则都瞒了过去。

    他不知道钟离是怎么做到的，但他知道所谓的救命之恩早就还清了。

    赵宣不信他这番鬼话，法则自爆的威力绝不是一缕魂魄就能挡住的。

    只怕这一缕魂魄消失殆尽后，钟离藏起来的本体也会随之陨落。

    “你以为你是什么大罗金仙，拥有不死之身，魂魄消散也能丝毫不损自己的本体是吗？”

    “......”反正，反正...他也不想活了。

    钟离声音较轻，“雨生和楚歌不同，他们一个是凡人，一个是天道化身，楚歌身上能出现奇迹，不代表雨生也能...”

    钟离早就绝望了，这么多年，抱着一丝希望，他就像站在悬崖边想跳下去，又不敢跳下去的胆小鬼。

    始终抱着一丝希望，哪怕这一抹希望很微小，可就是无法让自己彻底放弃。

    这样的结局也没什么不好的。

    钟离抱着必死的决心和法则同归于尽，尽管钟离竭尽全力，不惜以魂魄消散作为代价作为囚牢，把法则的最后一击威力留在空间内。

    “赵宣，活着不可怕，活得毫无希望，一片黑暗绝望才可怕。”

    赵宣早在法则受重伤后，某些记忆就像开了闸的闸门，迅速往外涌。

    那些曾经被封存起来的记忆如今还回来，很快就想起了曾经那些...黑暗且无助的记忆。

    钟离这番话不是为了说服赵宣两人离开，而是真心话。

    因为赵宣当做亲历者，他就经受过毫无希望，独自活着的悲观绝望。

    清醒的时候总是会反复压抑自己，不许自己失态，不许自己表现出一丝一毫的脆弱。

    但喝醉后，身体的本能骗不了人，他习惯的抄写天规，习惯性的仿照楚歌字迹，一次又一次的梦到与楚歌相处的日子。

    明明那些日子没什么特殊的，但在梦里，他就是下意识的生出眷恋不舍。

    眷恋那些平凡普通的日子，眷恋曾经抬头可见的楚歌，眷恋他总是手握竹简，坐在不远处盯着自己罚抄的行为。

    仿佛只要他还在，哪怕是再普通不过的日子，都含着糖，甜而不腻。

    选择用禁术，就是因为那样的日子太无望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是尽头，又不甘心自己的心意没有表达，就这么结束了。

    永永远远的结束，再没有续篇。

    钟离无力的扯了扯嘴角，在法则有意把外面两人拉扯进来前，将本命剑彻底钉入乌云。

    这景象特别像一剑穿心。

    有意让三界跟着自己一起陨落的法则，在楚歌归位后，彻底失败。

    因为法则和天道哪怕只存下一个，也能保持一方天地不塌，法则没了又如何，天道还不是回归原位了。

    法则没想到兜兜转转，一切还是回到了最初。

    哪怕是这样，它依旧不甘心，它要把所有人都拉下地狱，自己活得不好，凭什么其他人能这么逍遥？

    钟离确实是用尽了全力，但他挡不住铁了心要同归于尽的法则蓄力，法则吸收天地自然神力，这些神力吸取不尽。

    若非法则和楚歌一样出现..私心，犯了因果，也不至于被锁住吸取自然神力的机会，更不会被他们重伤。

    楚歌结印，施术的结印随着白衣袖袍飘飘，而显得飘逸出尘，清隽好看。

    赵宣再强行施术会伤到根本的，为了不让他继续受伤，楚歌抬手将他束缚住，自己对准这一方小天地动手。

    重回天道之位，拿回自己的神力，楚歌一出手就胜过受伤的赵宣，神力汹涌如大海，无法抵挡。

    法则感受到了束缚，那种束缚感像是修成人身被无形的绳子绑住，无法自由活动。

    “楚歌，你以为你还能和赵宣在一起吗？在你选择重回天道就不能随意插手三界内因果。”

    法则恼怒，没想到重回天道神位，楚歌还是做出一样的选择。

    楚歌手中一团白雾出现，且白雾在无声无息的潜入黑暗，将乌云困住，不让它继续扩大。

    法则的行动没能如愿，反而被困住，“......”

    再这么被捆着，别说让三界陨落，只怕面前的三个都杀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