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门的那一刻,白忘冬听到了锁链碰撞的声音。
紧接着,他就进入了被空明石照的亮亮堂堂的牢房里面。
那永远都不会熄灭的空明石就像是刺眼的阳光,白忘冬得眯着眼睛才能看清楚牢房里的情况。
此时此刻的苏伽罗蜷缩在一个角落当中,整个人颤颤巍巍的将头埋在墙角,根本不转头看白忘冬一眼。
牢房里的味道并不好闻,大概是这段时间苏伽罗失禁的次数太多,只是三天的时间,这牢房就臭成了这个味道。
“阿苏啊,想清楚了吗?”
白忘冬的声音还是那般的柔情,他语气轻柔到就像是怕吓到那个蜷缩在角落里的小动物一样。
没有在乎那刺鼻的味道,白忘冬直接迈步朝着苏伽罗走了过去。
“别过来!”
苏伽罗的尖叫声响起。
她的声音在颤抖,从这语气当中,白忘冬能听得出来浓浓的羞恼。
无论是什么时候,任何一个女孩都不会愿意被人看到自己这么耻辱的一面。
被空明石照着,她已经连着三天没有睡过哪怕片刻,因为身体和锁链的原因,她甚至没办法自由地去方便。
那身上的不住散发的骚臭味就是对她最大的折辱。
她的尊严,她的骄傲在这短短的三天当中被摧残的一塌糊涂。
过往的二十多年,她何曾有过这般落魄的时候。
更何况,那遍布全身的渴求感让她无时无刻都在经受折磨,这三天当中,一直都有个声音在她的脑海中回荡。
她要一张脸皮。
她现在只想要一张脸皮。
只要给她一张脸皮,她可以做任何的事情。
“要不然,就认输好了。”
这是从她脑海当中猛地跳出来的一个想法。
可这想法只是持续半秒就被她给驱散。
开什么玩笑。
她从来都是狩猎者,怎么可能甘心成为别人的猎物。
“瞧瞧你,怎么把自己搞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白忘冬把手放到了她那满是血污的头发上,看的出来,这段时间她没少挠自己的头皮,那头上的抓伤一道比一道深。
白忘冬就像是心疼一样,指尖在那伤口上轻轻划过。
然后,用力按了下去。
苏伽罗闷哼一声,但仍然没有转过头,只是那身体蜷缩的越来越紧。
“抱歉,碰疼你了是吗?”
白忘冬慌忙地将手掌移开,然后蹲在了她的身旁,小心翼翼地用哀求的语气地说道。
“阿苏,你看我一眼好不好,就看我一眼,你不是最喜欢我的脸了吗?为何你现在连看看我都不做了。”
白忘冬轻轻用手指碰着她的肩膀。
“求你了,转过头来看看我好吗?”
“嗬嗬嗬,白忘冬。”
就像是在强烈克制着什么,苏伽罗的声音压抑,但是却又尽带笑意。
“你不用挑衅我,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得意吧,但是你不要得意,只要你不杀了我,我早晚有一天会把你的脸给剥下来。”
这话说的,还是一样的味道。
看来这三天给苏伽罗带来的改变也不多嘛。
白忘冬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瘪了瘪嘴。
“你说你这是何苦呢?明明只要你服个软,你就能成为这诏狱中待遇最好的犯人,我还能和罗睺申请一下给你上个编制,让你享受被朝廷供养的日子。可你为什么非要这么犟呢?”
白忘冬靠着墙坐在了她的旁边。
“人生就这么长,你难道想一辈子都像现在这样吗?”
一辈子是不可能的,他和罗睺打包票是是七天,那就绝对不能有第八天,要不然这个月就得给那货打白工了。
他才不要咧。
“呵呵呵。”
就像是适应过来了一样,苏伽罗终于肯将脸转了过来。
那张原本让人惊艳的俏脸,此时此刻变得一下子像是老了好几岁一样,整张脸疲惫到了极致。
“白忘冬,我就是不想让你赢。”
“你必须要输给我。”
她直勾勾盯着白忘冬的脸,眼中涌现出了那好久不见的痴迷。
“我也想要看看,这张脸上如果出现了颓败这样的表情又会是一副什么样的美景。”
“这样嘛……”
白忘冬微微眯眼,目光有些迷离。
“可是我不想输啊。”
一边说着,他手掌一边从腰间白玉之上划过,然后一个小盒子就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苏伽罗看着那个盒子,心里突然生出一种不妙的感觉。
白忘冬将那盒子打开,里面是满满的一排注射器。
里面灌满了绿色的药液,当目光触及到那药液的一瞬间时,苏伽罗的身体一颤,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我来找你之前就在想,如果你生气不理我的话,我该带一些什么礼物过来才能让你开心。”
从盒子里取出来一管注射器,白忘冬转头看向了苏伽罗,目光深情地让苏伽罗心头发颤。
“所以,我就特地跑到了昭月姐那里,求她再给我一些这样的药,我记得,你之前很喜欢来着。”
苏伽罗目光惊惧,强忍着逃离白忘冬身边的想法,她咬着牙抵抗着自己心头的恐慌。
“看来你真的很喜欢这东西。”
看到她不逃,白忘冬很是欣喜地说道。
苏伽罗凄离一笑:“反正我也逃不掉,与其做无意义的反抗,倒不如省点力气,还能多坚持坚持。”
她看着白忘冬,那本来就在摧残着她身体的强烈感觉正在告诉她,她之后要经受的会是何等的地狱。
但是……
“只要我坚持的时间够长,你就会输。”
她太想看到白忘冬输了。
噗嗤。
打断她话的,是那注射器插入脖子的声音。
药液顺着针管直接流入到了苏伽罗的身体里。
药效生效的很快,白忘冬刚把那注射器拔出的瞬间,苏伽罗的身子就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紧接着,她就死死地抱住了自己的膝盖,那强忍着的声音光是听着就知道她现在的感觉有多么难受。
“白,忘,冬——”
苏伽罗念着这个名字,就像是要把他给牢牢记住。
“我啊,一定要得到你,一定要把你的全部都给得到。”
她的声音高昂激动,整个人思绪在陷入癫狂的边界上来回跳动。
白忘冬将那注射器放回到盒子当中,然后收好,他听着苏伽罗那兴奋至极的声音,整个人语气反而冰冷了下来。
“纪纲来找你问了什么?”
“你求我啊,求我我就告诉你。”
“如果你告诉我,我就减轻你的药效。”
白忘冬淡淡说道。
苏伽罗的语气一窒,随即说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白某一生从不说谎。”
白忘冬又从腰间白玉当中取出了一个盒子。
“看到了吗?这就是解药,如果你告诉了我我想要知道的事情,我就给你减轻一半的药效,但你如果不说,我就再给你扎上一管,你还想赢我吗?”
“……”
苏伽罗沉默。
她更想看到白忘冬吃瘪。
“那看来是没得谈了。”
白忘冬作势就又要把手伸向腰间白玉。
看着他的动作,感受着那汹涌澎湃的痛苦,苏伽罗的眼底闪过了一丝惧意。
“我说。”
她看起来也没有自己想的那般的坚强。
白忘冬没有把手移开,而是就这么听着苏伽罗说。
“他来找我问一件事。”
“别说废话。”
“我剥过一个南镇抚司的锦衣卫的脸,那个锦衣卫是在给纪纲办事的。”
很正常,白忘冬意外都不意外,现在整个南镇抚司有几个不是在给纪纲办事的啊。
那边现在就是纪纲的一言堂。
说到这里,苏伽罗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嘲弄的笑容,她玩味地看着白忘冬,然后开口说道:“锦衣卫的镇抚使大肆敛财,走私禁品,豢养打手,勾结帮派。你说,搞不搞笑。”
白忘冬目光一闪。
走私禁品这是白忘冬就知道的事情。
但没想到,纪纲还做了后面的两件事,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城中那些帮派十有八九都会和纪纲有所牵扯。
不过,这些对于纪纲来说,根本就不致命。
他圣眷太浓,走私禁品若是抓不到证据,那对他来说就是不痛不痒的事情,豢养的也只是打手,并非是私军或是死士,也做不了什么文章,至于勾结帮派,他也可以说成是为锦衣卫编织情报网。
这些足以让纪纲来找苏伽罗这一趟吗?
再说了,现在的纪纲虽然可能会暗地里偷偷做一些违禁的事情,但毕竟他还并没有掌控锦衣卫的大权,没胆子做更过分的事情,和未来那个担任指挥使的纪纲相比,现在的纪纲做的这些就是小打小闹。
他在怕什么?
“你隐瞒了什么?”
白忘冬看着苏伽罗说道。
“他又为何什么都没做就放过了你?”
“哦,他答应了,要放你离开诏狱。”
所以苏伽罗现在才能如此顽抗地坚守着,丝毫不见认输的迹象。
因为她看到了希望。
能让纪纲狠不下心在诏狱杀人,但又能做出放苏伽罗走这样逾矩的承诺。
说明这件事可能会很大,但却并没有大到致命的程度。
白忘冬蓦地一笑,突然就懒得去追问了。
既然纪纲为苏伽罗坚定了信心,那这场游戏就变成了他们三个人的角逐。
到底是苏伽罗先坚持不住投降,还是纪纲的定心丸能让她坚持到被纪纲放出去的时候。
拭目以待吧。
白忘冬直接将手里那放着解药的注射器扎进了苏伽罗的脖子当中。
他可是个讲诚信的好人,当然不会赖账。
苏伽罗顿时感觉自己的状况好了很多。
虽然她惊奇于为什么白忘冬没有追问,但是能稍微好受一点也是好事。
只不过,目露庆幸的她并没有看到白忘冬那略带戏谑的目光。
这药当然能减轻苏伽罗现在的情况。
可是……
谁说这玩意就一定是解药了。
有的时候,抑制之后的爆发,才更会猛烈。
很快,苏伽罗就会知道,有些东西并不会消失,只会在她快要遗忘的时候,以一个更加让人难忘的姿态回归。
然后……
“嘭。”
白忘冬从地上站起,淡笑着说道。
“祝你能过一个愉悦的夜晚。”
得提醒一下看着她的人,今晚注意不让她死掉了。
不过,想必以她现在的求生欲,这样的程度还死不掉吧。
“加油哦~”
“我为你打call。”
说完这句话,他头也不回地抬步离开了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