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不是他想看到的都不要紧,反正我们的戏份是结束了。”
这是在离开何代宸的院子之后,李正明对王虎说的话。
他表情沉稳,看着手里这份所谓的“何文良档案”,目光微闪。
这世上真的会有那么多的巧合吗?
这份档案,就像是在故意在说着一件事。
那就是何文良和何代宸那诡异般的相似。
这样的相似,除非真的是有意为之,不然的话,李正明是不相信的。
“老王,你说……他当初来六扇门找我办这件事,有没有事先考虑到何兄和我之间的交情呢?”
王虎被这个问题问的愣了一下:“应该不可能吧?要是从那个时候,你就被算计了,那这位白副千户可就太可怕了。”
“是啊。”
李正明目光闪动,喃喃道。
“那可就真的太可怕了。”
如果白忘冬真的从一开始就惦记起了何代宸与他相交的事情,那是不是截止到现在的每一步,都在他的谋划当中呢?
同样的,也包括现在的这个情况。
他做出来这么一份何文良的“完美”履历,又是为了什么呢?
想到这里,李正明呼出一口气,随即闭上了眼睛,呼出一口气。
当你思考的时候,将大脑放空,会让你的疲惫缓缓退去。
他决定不去想这件事了。
就如他之前和紫云儿说的那样,若是这件事最后的结果不能让他满意,那他一定会穷尽一生和白忘冬死磕,不死不休的那种。
睁开眼睛。
李正明的目光重新变得坚定了起来。
“走吧,老王,我们继续去查何文良的事情。”
这才是他们现在最主要的任务。
……
“所以,为什么呢?”
紫云儿站在白忘冬的禁闭室门前,开口问道。
她这其实算得上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近距离和白忘冬接触,这个近距离不是指两人之间靠近的程度,而是说成为白忘冬计划的主要参与人。
之前在凤阳府的时候,白忘冬的一切计划都是和陈副千户对接的,她就是个参与计划的小喽啰,能把事情给办好就行了。
可这次不一样,她真的是作为白忘冬的代理人去参与到了每一个环节当中。
但也正因为是这样,她才看不懂白忘冬布置背后的意义。
“人更愿意相信自己亲眼目睹的东西。”
白忘冬手里捏着飞镖,坐在地上,朝着对面的墙上扎去。
他一边扔飞镖,一边回答着紫云儿的问题。
“所以想要靠李正明来告诉何代宸‘你爷爷不是个好人’,这样的事情成功的可能性小之又小。”
“不,或者说根本就不可能成功。”
友情归友情,亲情归亲情。
也许这样说确实是能够在何代宸的心里埋下一颗种子,可是这种子太小,也许一辈子都不会发芽成长。
李正明和何代宸之间的交情是一件作用不小的武器。
如果就只是单纯的为了这点事而使用了,那就是在浪费。
“你知道吗?人的好感和厌恶是可以互相转换的,由爱生恨,就是这个道理。”
白忘冬双手上举,手心当中托着一堆飞镖。
“楼阁建的越高,当它坍塌的时候,就会越发的壮观,只要将它一层一层一层的垒上去,然后再用力推倒……”
“嘭!”
白忘冬放手。
那一堆飞镖从空中落下,摔在地上,发出密密麻麻刺耳的脆响。
“它就会毁的彻彻底底。”
“从万丈高楼跌到深渊之下,那种落差是能够毁掉一个人心中所有的期许的。”
看着那堆落在地上,蹦蹦跳跳的铁镖,紫云儿下意识吞了口口水:“所以,你让李正明去送那份被你改过的档案,其实是为了让何代宸更加的崇拜他爷爷?”
“‘小文良’这个称呼对现在的何代宸来说,是一个雅称。李正明的话,会在给他种下‘你现在的样子很有可能是被故意塑造出来的’这样的一颗种子。”
“这颗种子会在这种不经意间埋入何代宸的心底,只不过它会被埋的很深很深,深到也许一辈子也没办法从他心里长出来,那份档案,是给了它一个茁壮成长的理由。”
“何代宸会顺着李正明的话去想,如果真的如李正明所说,那我变成如我祖父一般优秀的人,是不是有意塑造出来的又有什么关系呢?毕竟好的就是好的。”
白忘冬轻轻一笑,可下一秒,他嘴角的笑容就变得危险了起来。
“可若是给这份美好沾染到一丢丢的瑕疵呢?那这瑕疵就会瞬间扩大,将他现在的所有美好全部都给吞噬掉。”
“楼阁也会在那一刻,被直接推倒。”
“这个时候的他对何文良有多爱,那坍塌后的他对何文良就会有多恨。”
“……”
听着白忘冬的话,紫云儿龇了龇牙。
“这何家和你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吗?至于这么算计。”
明明是一对爷孙典范,结果白忘冬却非要奔着让人家爷孙两人反目的结局去。
这这这,这得是多大的仇和恨啊。
“也许……”
白忘冬眯眯眼。
“他会感谢我也说不定。”
“啥?”紫云儿傻眼。“感谢你?你在做梦吗?”
“所以才说是说不定。”
白忘冬耸耸肩。
这只是一种结局。
在无数个结局当中,只有这一个是这场戏中能够通向全员he的。
如果这两位主角有人能够抓住这个机会,那未必不会有新的看头。
当然……
对于白忘冬而言,无论是哪一个结局,都有它的乐趣所在。
“那你接下来要干什么?”
紫云儿也算是接受了这些天要给他上下忙碌的现实了,没等白忘冬吩咐,就直接主动开口问道。
“让李玉入场吧。”
白忘冬把玩着手里的铁镖,笑着开口道。
“楼阁不是一下子就能被推倒的,要一点一点的挖,才能有最后的那一刹风景,他现在也该上台了。”
“我知道了。”
紫云儿得到指示,直接转身就离开了这里。
她怕继续盯着白忘冬那平静的眼眸会慢慢疯掉。
她的直觉告诉她,现在的白忘冬对她来说才是最大的危险。
看着她那快步离开的身影,白忘冬眼中的平静缓缓褪去。
紧接着,那混沌狂乱的目光重新占据了他的双眸。
“差一点,为什么总是差一点呢?到底是缺了什么呢?”
比起研究里面的课题,还是导演外面的戏剧更能轻松一些啊。
白忘冬烦躁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
嘶——
啊啊啊啊。
该死的。
为啥就是差那么一点点呢?
为啥就总是差那么一点点呢?
他真的快要被整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