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
收笔的那一刻,一张雀鸟啄鹰图就这么栩栩如生的出现在了那画纸之上。
整张图都是血和黑的主场,凄厉的残翼,啼血的哀鸣。
光是看着就能感觉到那扑面而来的悲壮。
白忘冬看着眼前这幅画,目光轻柔。
青桃站在一旁反而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她总觉得今日的梦来少爷看起来很不一样。
貌似比往常凌厉了些,张扬的些,奇怪了些,还有……复杂了些。
“好看吗?”
白忘冬轻声开口道。
“好……好看。”
青桃听到这声音瞬间回神,连忙开口回答道。
“少爷画的真好。”
“我也这么觉得。”
白忘冬将画笔放到一旁,然后把那画板拿起,端详着这画中的每一个细节。
这是一张门票。
一张通往京城的门票。
白忘冬把它重新放回到了画板上,然后扭头看向了青桃。
面对他的目光,此时的青桃神情多少有些局促。
明明眼前这个人的笑容还是一如既往,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给她的感觉和以往差了太多。
“回去吧。”
就这么盯着她看了两三秒,然后白忘冬就移开了目光,开口说道。
“今日我要出去见客。”
“哦,哦哦……好。”
青桃脑子懵懵地转身。
她说不上来这种奇怪的感觉是什么,但……就是很奇怪嘛。
似乎今日她过来就是为了来看那幅画的一样。
不过,既然梦来少爷这么说了,那她就这么做好了。
迈着矜持的步伐走出小院的门,青桃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那站院子中整理着画架的白忘冬,抿了抿柔嫩的嘴唇,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光。
她莫名的有种预感,这会是她和梦来少爷的最后一次见面。
将所有复杂的心绪埋入心底,她收回目光,转身离去。
白忘冬抬起头看着她走远的背影,目光逐渐幽邃深沉。
这出戏,也该到了由他来唱的时候。
好好看着吧。
这只是他的开场。
嘎吱。
从门外走进的家丁低着头来到了他的身旁。
白忘冬将手中的画放到了他的手中。
那家丁恭敬地抱着画退到的一边。
白忘冬抬起头看着那逐渐凌空的太阳,用手感受着照下来的阳光。
正午时分。
能死在这个时候,也算得上是暖心了吧。
“走吧。”
白忘冬迈出脚步。
“也该去会一会那只从京城来的信鸽。”
他方唱罢我登台。
这盘棋,也该到吃子的时候了。
……
“急报!急报!”
有报信之人匆忙从城外赶来,直直就入了苏州府的府衙。
锦衣卫千户所当中,蒋越看完手中的这份急报,勃然大怒,一下子就把这份急报给拍在了桌子上。
“哪里来的悍匪?岂敢伏杀朝廷命官!”
他的双目就像是要喷出火来一样。
整个人面容狰狞,浑身灵力乱窜,整个人就如同一只发怒的狮子。
“查,给我查,敢在苏州府行如此凶恶之事,简直就是没有把我苏州府锦衣卫千户所放在眼里,都给我出去查!”
“是!”
外面早已严阵以待的锦衣卫顿时齐声说道。
大批的人马朝着外面散开。
而此时此刻,在这千户所的大厅当中,只剩下了寥寥几人。
一男一女站在蒋越的下首,等到外面的人都走干净了才开口道:“老大……”
“嘘——”
蒋越脸上的怒气尽消,暴怒的表情瞬间换成了凝重。
他抬起手拦住了说话的副千户骆蛮山,然后给了另一位副千户齐青青一个眼神。
齐青青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迈着步伐在这大厅当中绕了一圈之后才对他摇了摇头。
见到她摇头,蒋越把手放下,骆蛮山重新开口。
“老大,田临死了是不是就意味着知道那件事的人又少了一个。”
虽然从名字上来看这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可实际上的骆蛮山却是个鼠目獐头的瘦弱男子,他目光闪动,用尖锐地声音开口说道。
“这件事不对劲。”
蒋越摇了摇头,目光闪动。
“这苏州府有谁敢对田临下手的?恰好就在黄阙来了苏州没几天,田临就死了,这件事太过于蹊跷了。”
“但他死了,对我们来说,不是一件坏事。”
骆蛮山开口说道。
对于这一点,蒋越倒是没有反对。
他和田临确实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但田临于他而言也是一个潜在的威胁。
尤其是在他和周成画有过接触这件事曝光之后,感觉田临应该是对他多了几分的疑心。
田临这个人他了解,如果有什么事情不在他的掌握当中的话,他就会特别的多疑。
现在他死了,倒是除去了他心头的一座大山。
“黄阙现在在哪儿?”
蒋越想到什么,开口问道。
“今日一早就外出了,说是要查周家的案子。”
齐青青淡淡回答道。
“现在接到田临的死讯,应该正在往回赶。”
“收到消息的时候,他可有异常?”
“看不出来。”
蒋越用手掌一下一下的拍着椅背。
“不管怎么样,先静观其变,若是发现蹊跷,随机应变。”
说到这里,他的目光微动。
“至于田临的死,这几日查的严一些,不管怎么样,一府知府就这么被歹人伏杀,这件事势必是要上报京城的,到时候,全苏州府的官员都会被责难失职,我们必须得做出态度来,最好在京城的指令下达之前就抓到凶手。”
“也可以问一问,田临刺杀背后的缘由。”
“好。”
骆蛮山和齐青青同时点头。
他们和蒋越才真正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时至今日,他们只剩下了和蒋越一条道走到黑的选择。
无论蒋越的命令是什么,他们都只能去尽全力去完成。
“还有……”
就在两人刚要去找人的时候,蒋越突然出声把他们叫住。
“去盯着点黄阙,一旦发现他回来了,就派人把他叫到千户所来。”
“是。”
想到黄阙,蒋越缓缓合上了双眼。
最近总是做噩梦,每次醒来心惊肉跳、大汗淋漓。
这阴人来苏州到底是来干嘛的呢?
……
而此时此刻,被蒋越惦记的黄阙正在策马狂奔。
不过,他并不着急回府衙,而是一路狂奔,朝着另外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