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诚。”
走出道观的云至义总算是开了口。
“真的要听他的吗?”
云至诚环顾四周,见到没其他人注意这边之后,这才回复道。
“三哥,形势比人强。”
云家如今的烂事太多了。
如果不是白忘冬找上门,他甚至都发现不了孟凡龙那厮居然会是锦衣卫的人,怪不得他如此不怕分尸案牵扯到他的身上。
今天得到的信息量太大了,大到让他直到现在都还没有缓过神来。
“可他的话未必就是真的。”
“我当然知道他不会全和我说真话。”
他还没有天真到觉得像白忘冬这样的人能够和他见一次面就交心的地步。
话语当中全是算计,字字句句皆是交易。
“但不管如何,既然他找上了我,那就说明孟凡龙在锦衣卫的眼里,已经不是唯一选择,这是我最大的机会。”
富贵险中求。
这句话无论放到哪里都不过时。
和锦衣卫做交易就是在与虎谋皮。
能不能拿到自己想要的,全看魄力如何。
“那老畜牲到底是犯了什么事情,能够被锦衣卫盯上。”
见到他做出决定,云至义也不多言了,而是开口转向了另外的话题。
锦衣卫不会无故干涉其他的家族的内事,能被锦衣卫特地关照,那一定不是小事。
“恐怕,和那支暗自豢养的私军有关。”
云至诚目光闪烁,猜测说道。
他之前猜测这支私军是入了孟凡龙的手里。
如果锦衣卫安插孟凡龙入主云家真的和这件事有关,那就说明白忘冬来找他的理由根本就不是他口中说的那样。
恐怕是孟凡龙已然不受控,有了自己的心思,这才让锦衣卫有了想推别人上位的想法。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锦衣卫清理门户就应当是必行之举。
白忘冬今日此举是在给云家这摊子找下家,他是最合适的那个。
“呵,狗咬狗一嘴毛。”
云至诚冷笑一声。
站在他旁边的云至义听到他这声冷笑迟疑了几秒,但还是开口说道:“阿诚,我觉得你最好多谨慎一些,白忘冬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京城血杀始终是他的一个梦魇。
当今日真的看到白忘冬的那一刻,他整个人都在屏气凝神,浑身戒备。
那种极度强烈的危险性,让他的本能都被激起。
他不知道是不是他自己的心理作用在作祟,可他真的觉得那个年轻人是个极度危险的角色。
“我明白。”
云至诚点点头。
他可以蔑视对方,可却不能真的放下警惕。
“那老七呢,真的要杀了吗?”
虽然云至礼和他们感情一般,但毕竟是堂兄弟啊,真的要下此毒手?
“白忘冬提的三个条件里就属这个最奇怪。”
云至诚听到这问题也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他到现在也想不明白,老七一个文弱书生,究竟是在什么地方触怒了白忘冬,才会让他提出这么一个奇奇怪怪的条件。
“如果是私仇,他借我们的刀,未免有些太过于多余。但若不是私仇……”
云至诚眉头皱的更紧了。
若不是私仇,那就更说明云至礼这个人的特别了。
“三哥,回去以后,你去试试他吧。”
云至诚吩咐道。
“等试明白了,再下手。”
“好。”
云至义点头。
而就在云至诚准备上马车的时候,突然,云至义的目光一瞬间锐利起来。
他猛地回身,灵力涌动,朝着一个方向看去。
“谁!”
唰唰——
草木声动,黑气溢出。
一道身着黑衣,单手拿剑的身影从草丛当中缓缓走出。
云至诚认出了眼前之人。
这是白忘冬身边站着的那个。
“白大人还有何事吗?”
他笑着出声问道。
何代宸冷淡了看了他一眼,随即开口道:“大人忘了说,分尸案的事情,四爷可以不用担心了,把那精力放在该做的事情上会比较好。”
云至诚目光微凝,但却仍旧面不改色地笑着说道:“在下明白了。”
传达完白忘冬的话之后,何代宸就直接头也不回地又重新没入到了那草丛当中。
黑气涌动,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云至义看着何代宸消失的方向,手中灵力缓缓消散。
“如何?”
“不如何。”
云至义淡淡开口。
“除了他手中那把剑值得让人高看一眼之外,其余的,不值一提。”
“那便不是来威慑的。”
云至诚收起目光撩开帘子,朝着马车当中走去。
可刚走了两步,他就停在了原地,眼眸微动。
“不对。”
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这突然出现的何代宸身上,差点忽视了他口中转达白忘冬的话语。
“这是来威胁我的。”
重要的事无非就是那三个条件,而三个条件里只有一个是当下就能做的。
白忘冬的意思是在说,他可以帮他们解决分尸案的麻烦,可这是要在取得云至礼的首级之后。
“回去以后查查华升吧,这人……恐怕也不简单。”
进入马车。
云至诚闭上了眼睛。
真是又动心又头疼啊。
云至义看着云至诚进了马车之后,鬼使神差般回身看了眼那远处的道观。
“祸鬼……”
倒是没有三头六臂。
……
“回去之后把今日的课业再看一遍。”
云家私塾当中,云至礼淡笑着说道。
下面的孩童们齐声应答。
然后就在行礼之后一哄而散。
云至礼看着这群小孩子闹腾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
然后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把书本放好,走到过道上捡起来了不知道是哪几个调皮鬼上课传悄悄话的小纸团。
他也没打开看,只是将其攥在手里,打算一会儿顺道收拾了。
不过,就在他刚将一张桌子上胡乱放着的墨笔放回到原位的时候。
突然,一道身影就出现在了那窗户的外面。
“该做事了。”
云至礼表情没有意外,只是淡淡问道。
“谁?”
“云至诚。”
“……我知道了。”
说完这话,那道身影就消失在了原地。
云至礼长出一口气,扫了一眼这静悄悄的学堂。
都是孽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