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力结束】
【您已被天道标记】
还在听着抽抽嗒嗒的富贵老头哭泣时候,陈远眼前闪过这行小字。
已被天道标记?
难道天道是个活物?
恍惚片刻,陈远摸索到了事情的关键。
莫非是因着自己献祭寿元过多?
毕竟两千多万年,那可不是什么小数目啊……
饶是鬼尊那等级别的修士,都只才拥有着几十万年的历史。
被天道标记,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只能后面多注意些了,免得给清算了去。
陈远回过神,边上还有些百姓在骂骂咧咧着,语气颇为不善,陈远也多是有些心烦,恰借着这督宇境一重修为散去时候,冷哼一声。
轰。
这声冷哼,却似那六月猛雷,响在平地上,打得一众百姓神智不稳,跌跌撞撞,跪在了地上。
陈远是收着力道的,也便不至于闹出什么人命,当然,出言不逊的教训还是得有的。
他已不是狗尾镇上那个顾前顾后的小将军了,虽着依旧是心向天下的好修士,但心头傲气总归是有的。
百姓们跪倒一大片,哀嚎得哀嚎,惨叫的惨叫,浑身摸摸,只觉得哪哪都不对劲,哪哪都不舒坦。
但摸也摸不着个所以然,脸上除了鼻血也没别的殷红了,当下也是松了口气,也知晓了白衣仙的厉害,这才三三两两爬起,又寻着先前阵仗,给陈远恭恭敬敬跪拜。
只是先前称作五灵神,现在却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了,只是堆着一块,参差不齐地喊着:
“仙人万福金安!”
陈远也懒得计较什么。
在他眼中,百姓做出多出格的事情来,也都是合理的。
无论多小的群体,多小的城池郡府,但凡有人在的地方,便有从众。
这是百姓的社会属性,撇不开的,陈远也倒不至于大动干戈,这便是他的格局。
短暂平息局面后,陈远这才看着还在抽抽嗒嗒的富贵老爷,问道:
“你献祭了你的子嗣?”
富贵老爷犹如被针扎着似了,像只受了惊的猫一样弹起,惊道:
“上仙言重啊!那哪能啊!虎毒也不食子啊……”
“那你指着我家孩子啼哭什么?”陈远再问。
先前这富贵老头可是指着化作半大小子的苏阿雅哭了许久的,这些,在场的都是看在眼里。
富贵老爷闻言,也是压下了情绪,悲痛叹了一声,像又老了几岁一般,佝着身子道:
“上仙有所不知,正如我先前说得那般,这五灵神老爷越到后面,胃口越大,屡屡派着那持铜锣的青衣小厮,逼着州里百姓献祭自家娃娃……”
“但小老头我,却是不太一样,我只娶了一房太太,是结发夫妻,她给我诞了一子一女……小老头我继承了家里财产,生活富足,在十里八街也颇有名望,但这好日子,我是越过越想过……”
“如此,才在大祭上,去了五灵老爷府,烧香,求着念想……那五灵老爷显灵,问我想要什么,我说,想要长生……”
陈远眼神微眯,心中也是低叹一声。
人人皆求长生,却不知长生之苦。
富贵老头又往旱烟斗里添了些烟草,鼓捣起火折子点上,吧嗒几口,才老泪纵横道:
“我烧了香,回了府,一觉醒来,觉得身子轻飘飘的,像是年轻了不少岁……”
“喜出望外,出了屋便要同家里老小说着喜讯,却谁知,我大儿一夜变老,老死在那榻上了……”
“五灵神老爷,这是将我儿的寿元,接到我身上去了,呜呜……”
陈远也不知该如何回复,只觉得这富贵老头也是够倒霉,什么也不知,只是求个长生,便使得自己儿子死了。
“厚葬了我家大娃,我家小女儿的面相,也一日比一日苍老……”
富贵老爷继续叹着,哭着,
“这次五灵庙隔了一月不到,便又开了,我这不,走着来,便是去烧香,求着五灵神老爷,看着能不能将我这寿元给还回去……”
“正巧碰上了上仙,但老头我有眼不识泰山,瞧着您装扮,还真以为您是庄稼汉,看你要踏进了五灵府,心里纠结的紧呐。”
“您若是凡人了,这一步踏进去,那娃娃肯定是要被五灵老爷吃了的……最后临门时刻,小老头我也是于心不忍,便拽了你一把,谁知您才是世间真仙……”
陈远听着,心中也是了然:
这老头在邀功呢。
不过这小老头在门前拉着自己的善意,是做不了假的,邀功也是该的,自己也正好瞧瞧这所谓的五灵老爷,到底将这东南域害成了什么样子。
且还是那所谓双拳平东南的无名体修给带来的,若是要平了楚国之难,给楚国立了皇帝,那这东南王的作为,还是真得清算下。
想到这,陈远便是出声:
“带我去你府上,若能救你女儿,我便救了。”
富贵老头一听,赶忙抹了泪,把没抽完的旱烟斗,食指蘸着口水捻灭,收进衣兜,便极为恭敬地向着一侧伸手邀请:
“上仙大恩大德,小老头无以为报啊……我家就在这边。”
陈远摇头笑笑,同宁如雪变作的村姑挥了挥手,二女也便跟着,一起去了小老头府上。
百姓自觉让出一条道来,恭敬拜着陈远离去。
待走后,众人也都是哀叹:
如今五灵神庙毁了,自家的破事,该怎么解决呢?
……
富贵老头姓胡,名秋毫。
家里是五灵州望族,家底殷实,府上且有起劲小宗师的供奉。
因其座下只剩一女,家里人丁不旺,这府里,便多住着些胡秋毫的弟妹旁系,也才凑了些人烟。
但这些人,或多或少,也都吃过五灵神的哑巴亏,如今府里,沉闷闷的,一言不发。
只有几个不出府的下人,脸上喜滋滋的,瞧着是生了什么喜事。
这便是没有眼力见儿的,胡秋毫刚进门时,便对着一个幸灾乐祸的,抽了几鞭,让家里嬷嬷领着其去账房,愣是给解雇了。
那下人欲哭无泪,看着陈远身份穿着尊贵,便是抱着陈远的大腿哭泣:
“小的只是天生微笑唇,真没有笑老爷的意思啊……”
陈远摇了摇头,只是灵气一震,小二便脱了手,蔫蔫的走了。
不干涉他人命运,且这小子,刚才是真在笑哩……
胡秋毫也是气笑了,连忙对着陈远拱手:
“让上仙见笑了,府里管教不严,扰了上仙心绪。”
陈远摆手,示意该做正事。
胡秋毫也是心里喜,便带着三人,弯弯绕绕,穿过偏院拱门,走过假山旁,进了间颇有香气的屋子。
这一路上,陈远的谪仙打扮,却纷纷惹得胡府里老小窥视。
“这男子也忒俊了些,这气质比州里大官的公子还要出尘啊……”几个胡家旁系女子隔着门洞,莺莺燕燕,叽叽喳喳。
“他脚不沾地,像是浮着走路,莫不是……鬼?”
“有没有一种可能,仙人也是这般?”
“不该是仙人的,你看他,同那一旁的村姑亲昵,还挽着胳膊……”
“或许是仙人就好这一口呢?就爱吃老成的,熟的,比你这嫩皮有劲。”
这门洞终究不是什么厚实墙壁。
话还是传到了宁如雪这化凡修士耳里。
当下,云层厚重,一股子磅礴灵气,似成一道旋涡,扶摇而上。
村姑打扮的宁如雪,摇身一变,便成了白衣胜雪,轻纱遮面,身姿出尘的女仙模样。
这步子一踏,便是踩碎了门洞,看着吓得亚麻呆住的几个胡家旁系女子,冷声道:
“我最恨别人说我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