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
断槐边上的小将军府门被推了开。
伴随这动静，李屠户双肩上的黑影猴子，也很快变成丝丝黑烟，缩回了其耳窍之中。
“不要回？”
陈远听清了那三个字，却是心头疑惑大起。
这染鬼区别于以往那些婴胎模样的染鬼，好像并没有特别重的煞气……
且不知何故，依着陈远的经验，染鬼是成长越完善，灵智越高，但这几乎和人一般大的类似个狰狞猴子的染鬼…却不知为何，灵智貌似并没有那么高？
“师弟！”
一声轻呼，自陈远身后响起。
转头扭去，便瞧见关青青笑盈盈地站在了小将军府前，身旁便是那断槐。
面目红彤，面色终于不是初见时那般惨白，有了些许气色。
她穿了将军甲的内衬，腰间系着红绸带，瞧着终于有些生气。
头上还扎着千年前宁如雪送得那个簪子——
自从上了战场，她生怕弄坏了去，便一直将其藏在了床下木匣里。
许是心情不错，竟还涂了胭脂。
关山将军关青青
“师弟既带了朋友归来，怎不进来一叙？”
关青青又招手道。
陈远心头微动，看着师姐重新焕发神采，也为之高兴。
当下，他便扭头，对着脑子嗡嗡的李屠户道，
“李兄，听着。”
“你体内的染鬼，似乎与别的不太一样……”
“我现在不会杀你，在你未被染鬼侵蚀之前，变成怪物之前，我是不会杀你的，但你需时刻待在我身边，若有异变……”
后半句陈远没说出，但他知晓李屠户是懂的。
二人间微沉默片刻，李屠户才点了点头，笑道：
“到时候，陈兄弟可别手软。”
……
小小的将军府如今多了两个男人。
外边狗尾草地还有一头老僵在镇守。
陈远与关青青叙说了千年以来发生的种种，但有些部分，还是需要隐瞒了去，例如蚀渊，例如寰宇外的事端。
他知道师姐是极为自傲与要强的，且心里还装着家国侠义，若是真知道了有蚀渊这么个东西，怕是真会搬到了无尽之海边上，守在那，如同在蜀国时平州这般。
当然，也提及了林不语和慕容月牙。
说到这时候，陈远一阵沉默。
关青青似乎察觉到什么，却是轻声道：
“师弟，不语和那丫头……若出了什么事，你便告诉了我吧，你放心，师姐枯守边关千年，心性早比当初坚强的多……”
陈远闻言，低低一叹。
只道慕容月牙如今还在世间修行，前些年他借着某个空子看过。
林不语的事，陈远也是一五一十地说了。
砰。
关青青一拳捣碎了桌子，牙关咬得嘎嘣响。
“齐国至高佛？！好大的威风！”
陈远自然料想到了这场面，便是给桌子套了时间道复了原。
却是轻声道：
“师姐，莫要动气，明日待我杀了妖祖，便去齐国给不语师兄报仇。”
关青青闻言又是怔住，
“妖祖是陆上神洲的古老至高，你与他捉对厮杀后，岂还有力气去对付那邪佛？”
“况且师弟你如今才踏入至高，怎能与他们这等老牌至高厮杀，你太吃亏了，不行……”
陈远抿了抿嘴，轻声道：
“师姐莫要担心，我心里自是有数，且不语师兄与青川的仇，我已积攒许久。”
“若是不报，恐生心魔。”
此刻，梦魇三重天。
血影陈祖泡在镜面湖里，咕噜咕噜吐着泡泡。
“怕……生……心魔？那我……是……什么？”
“你是个蛋你是。”
桃花白衣又不知从哪里摸来个没有鱼饵的竿子，坐在镜面湖湖畔上，低声说着。
“我是……陈祖……不是……蛋！”
“好好好，陈蛋，陈蛋，小子原始大帝，拜见陈蛋！哈哈！”
“……”
血影陈祖哪能受得了如此调侃的委屈，便是咕噜咕噜沉到了湖底，不愿上来。
桃花白衣的面色，渐渐由笑意转变成凝重，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该来的，还是来了……”
……
又与关青青说到了半夜。
屋子里却剩下李屠户与秋霜大眼瞪小眼。
李屠户有心说点什么，却心里虚虚的，总觉得自己要是跟别的女人搭了话，会怎么着似得。
但二人间的沉默实在压抑，过了许久，李屠户才嘿嘿笑了声，
“嘿嘿，我说妹子啊，你看着好小哈，跟胡妹子一般大，今年是十五还是十六啊？”
“两百整，虚岁两百零一。”
秋霜认真道。
“嘎？”
“前辈，我才突破天人，您的气息瞧着与将军的师弟一般返璞归真啊，莫非，您也是至高？”秋霜先前不敢与李屠户搭话，便也是因着这一层原因在。
李屠户反复琢磨这“至高”二字，却是觉得心惊。
“不敢当！陈兄弟一表人才，上天入地无所不能，我虽是与他拜过把子的兄弟，却是一点都不如他的啊！”
秋霜听着这话，却是心领神会。
感情这位前辈也是低调得紧，既然与至高是兄弟，岂又会差到哪里去。
“前辈真是谦虚！您与将军师弟，陈至高，真是双杰！幸亏蜀国等到了您二人。”
李屠户一阵汗颜，挠了挠头，才问，
“妹子，你说你两百岁是真的假的？”
“真的哇……”
“没事了，没事了。”
李屠户拍了拍脑门，寻思跟着陈远出一趟门，确实涨了不少的见识。
只是这会子功夫，他的眼皮便是一翻。
耳畔，又出现那声音：
“不……要……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