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陈远的话,李屠户却是暗暗心惊。
他觉得陈远没理由骗自己,且瞧着这随手招来天地异象的本事,还真比李屠户自己见过的任何场面都要波澜壮阔,雄伟宏大。
“陈兄弟,那……那你既然恢复了境界,接下来要做什么?继续游历红尘吗?”李屠户心惊地问,手里烟斗攥得更紧。
陈远咂了咂嘴,看了一眼李屠户。
“我赐你一仙法,可助你长生。”
“现在是十六年后,你已经老死过一次,好好修行,莫要让我再经历一次生死离别之痛。”
“至于游历红尘?”
“呵呵……我早他妈看透了。”
陈远迈开步子,先回了小院。
李屠户心惊之余,眉头跳动个不停,似乎还从震惊中未回过神来。
欺压自己多年的福家,就这么轻易地被灭了全族?
且陈兄弟也不知道为何,突然变成了这副模样。
似乎与之前相差不大,也是缥缈白衣,洒脱气质,只是如今,陈兄弟的身上,却多出来一丝令他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瞧着也不像入魔,反倒是更洒脱了……
心中琢磨不定,李屠户便也去提了几斤猪头肉,买了两坛烧酒,提回小院。
男人之间,一场酒足矣。
次日。
福安郡所有人,都对着福家被灭族的事情,感到无穷惊骇。
而今虽然是等着寻远道姑游历的日子,这街上百姓,却皆在讨论福家的事情。
“好端端的一家子,怎就突然死绝了?”
“这还突然啊?昨日那天上巨影你是没看见还是怎地?吓得我晴日也不敢出门。”
“这福家是得罪什么大修士了,这才招惹来的杀身之祸吧……”
“也有可能是巧合,昨日天上巨影是巨影,但与福家之事可能无关……而今福安郡上有能力除去福家的,也不过三人,寻远道姑其一,福安郡主其二,还有个随和的老刀把子……”
“你说这三人,我瞧着都不像啊!寻远道姑是在世菩萨,宅心仁厚,遇着天灾都主动给百姓开仓放粮…而郡主更是不可能,他是福家本脉的,怎会屠自己族人呢?且老刀把子更是随和修士,虽有无上修为,但却甘愿开个小铺子给别人做打铁活计……”
“那会是谁呢?难不成还是那桥洞下的乞丐,嘿嘿,说不定人家还是什么看破红尘的大仙儿呢!”
“你尽搁这放屁。”
街上喧闹不断,却从福安南街,一头大轿子,红红火火的从北边小坡而来。
抬轿的把式,都是福安郡的好手,甚至还有起劲小宗师在其中。
而行在轿子之前的,便是道观的一众道童道姑。
他们善面信目,怀中抱着个小篮,漫天挥洒着花瓣,真将这秋末的小郡城,变成了阳春三月的桃花小巷。
“道姑游世!而今己亥,最后一轮纳有缘之弟子!”
“触之灵石,亮便为缘!”
“己亥之后,道姑便与佛子结姻亲,不再纳收弟子,望天下知!”
那些捧着绿色石头的道童道姑,笑盈盈地给街两边的百姓递过去。
还如同二十年前,无数百姓兴冲冲地上手,却败兴收手。
“可惜了,咱这终究是与道观无缘,与仙法无缘了。”
“害,十几年前就摸不得亮,以我们这岁数,可还有下一个十几年否……”
“说起来倒是令人唏嘘,遥想当年,就在我这身后,出现过一个乞丐,当年那出了名的赌鬼,他却是摸得石头大亮,只是道观未收,也不知其后来如何了,怕是已经葬身野地了吧。”
几个中年男人,穿着粗布马褂,攥着手,收进了衣袖,遥遥望着那缓缓前行的轿子,一阵唏嘘。
“啪。”
说话男人的肩膀忽地被敲,他忙回头。
却看着一道穿着白衣,面色出尘的男子,对着自己轻笑。
“老乡,这是在做什么啊?”
说话的白衣男子瞧着似谪仙,让人心生好感。
只是这中年男人,挠了挠头,心中忽地有个滑稽的想法冒了出来:
‘这人瞧着,怎如此像十几年前那乞丐……不该的不该的,乞丐还能不老了?还能扮成谪仙人了?’
心中微定,便拱手开口。
“小兄台,今个是仙姑游世的日子啊,你不知道么?”
陈远摇头。
“说是己亥年最后一次游世,之后便要与佛子结姻亲,哎,真是不知道那佛子走了什么狗屎运,竟能把天仙一般的寻远道姑给娶进了门内。”
那中年男人的话语,似乎又引起两旁男人的共鸣,纷纷是摇头叹气。
陈远淡然地扫了一眼这些人,笑着摇头。
“吾之徒弟,岂是你们这些心术不正之人可染指的。”
“再有下次妄言,便将你们舌头割了。”
“嗯?”
中年男人一愣,这刚刚还好好与他们说话的公子,怎就突然讲出如此冰冷无情的话来?
还要割了他们舌头?
等等,什么叫他之徒弟?
他还能是寻远道姑的师父不成了?
这一排子人心中腹诽,皆是对陈远身份产生了怀疑。
却见着白衣公子并不理会他们,只是低低呢喃着。
“齐国佛子,我看你已经有取死之道。”
“仙姑游世!”
“福焉泽天下!”
一声亮喝,那大轿子终于逼近。
这排男人,皆是喜滋滋地挤了上去,一个个地去摸那小绿石头。
但见着摸着不发光,都是心里憋屈,却有人看着持石头的小道姑,心里起了邪念。
竟是朝着那小道姑的胸前柔软狠狠捏了一把。
“啊!”
小道姑一声惊呼,手中石头跌在了地上。
人有从人之心,这别人壮着胆子开了头,便有无数个眼冒绿光的男人,趁着人群,皆向那小道姑胸脯上摸去……
可怜那小道姑只有内壮境界,双拳难敌无数大手,竟是差点被拽到人群中去。
“荒唐!”
坐在轿子里的寻远道姑,看着下面竟生出了如此败俗之事,陡然一怒,便要拔剑出轿。
却看着,一道剑芒,精准划过。
刺啦——
无数双手,皆是脱离了腕,血淋淋地掉在地上。
待那些人还未反应过来,断手处已然开始飙血,顿时血腥一片,哀嚎声此起彼伏。
陈远持着血红的剑,一掌豁开人群。
当年那推搡他的几人,也都是撞在了四处,摔得只剩一口气。
他们怔怔地看着这白衣,挤出人群,衣袍无风自动,身上气息逼出一道真空区域。
轻蔑眼神扫过他们几人。
“几个小畜生多年前搡我那下,本仙可是记得清晰。”
“只奈何当时凡心枷锁,乞丐之身,若是寻常乞丐被你们那般推了,只怕是三两下便死了。”
“今日给你们个教训,就当为那乞丐报的仇。”
“断掌,内伤,差不离还能活半盏茶功夫吧。”
陈远声音低低传出,却使得那些垂倒在地的百姓,惊惧到了极点,心中悔恨不堪,多是晕死过去。
而那轿子里的寻远道姑,却是怔怔向着这白衣看来。
被羞辱了的小道姑,也忙跪在地上,同陈远道谢。
“谢前辈保全小女子清白!”
陈远笑着摆手,却是一踏踩着空而上。
在所有福安百姓的注视中,陈远踩在了轿子缘上,同里头的寻远道姑对视。
他如意气风发的少年郎,面上满是春风笑意。
“小寻儿,未得为师同意,你怎敢与旁人结成姻亲,莫不是将我这便宜师父不放在眼里去。”
“信不信我立刻杀去佛谷,嗯?”
寻远道姑浑身颤抖着,眼角淌出泪水。
“陈哥……你回来了,陈哥……”
陈远却一步踩进轿子,揽佳人入怀。
狠狠嗅食寻远道姑身上的香气,手掌落在其盈盈一握的细柳腰肢上,如把玩玉器。
他俯身在道姑耳畔,鼻息一下下扑打在其面颊上,温柔如春雨。
“妮子,想陈哥么?”
寻远道姑脸色红到了耳根,心脏都快扑通跳出了胸腔。
“陈哥,别这样,我害怕……”
心中又羞又喜又惊的同时,却觉得,陈远似乎变得不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