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王入城,便是顶高的排场。
本就是皇亲国戚,凤帝至亲,还是如今凤门大陆上最厉害的修士之一,青衣魂将出现,便是两边仪仗的气势,都足让人心惊胆战。
四头十丈高的鸟首狮身的凶兽开路,其上披着金鞍,身后挂着森寒铁索,被束缚的同时,却凶威凛凛,让人不敢直视。
“那是涅王的四只护道兽啊……”
酒楼里修士隔着门窗,透过去视线,看清了街景那头的壮观景象。
陈远眼睛微眯,看了看正不停发抖的宁清儿,盘算了一下自身战力。
涅王,青衣魂将境大修,功法不知,道法不详。
而自己在不动用人皇眼等神通的情况下,却只有督宇境,足足相差两个大境界,显然不是对手,若是加上人皇眼,五道之力,剑道感悟加持下的新修习的千古三剑……
陈远依旧没有十足把握能与涅王匹敌。
但跑路应当是没问题的,陈远在天道宫里修习了甚多步法,与雷道时间道搭配,倒真能做到与光同步……
盘算着,便听到那四头凶兽齐齐震吼,停了脚步,一旁护卫的黑甲甲士,立下了凤棋,便见一个穿着蟒袍的威严男子从兽背上翻下。
“是涅王……我何其有幸,能见到活的涅王……”
“闭嘴,脑袋不要了?”
“涅王这风采,若是抹去修为,都不输那些大宗里的人物……”
见着那蟒袍男人一步一步踏着天苍山脉外小郡城的砖道走来,所有人的心都开始突突跳了起来,天地就寂静下来,山鸟不鸣,风也不动。
这便是青衣魂将的威压。
陈远微微凝气,回忆起当时在陆上神洲齐国佛谷时候遇到的那渊里的青衣魂将,澹台青鸟,也没有如此直观地感受到压迫,想来,也是那时候大乘佛尊给直接抹除了……
而今直面,便觉得犹如面对一尊汪洋。
陈远指关节轻敲着桌面,随着涅王一步步踏在砖道上而律动,自身灵气也尽数调动,便准备在千钧一发之际,带着宁清儿就跑。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一个秘境经历和性命之危,陈远还是拎得清的。
且等炼化了灵脉里那棵树,到时候也该轮到涅王跑路了……
心思调转起来,却听着那阴暗角落里传来一声清脆声响。
“爷,这涅王看着好有钱啊……要不把他给抢了?”
“……闭嘴。”
“爷,我是说真的。”
这声音格外突兀,让这寂静压抑的氛围忽地灵动起来。
涅王耳力非比寻常,自然是一眼锁定这声源。
“敢抢我?”
神情变得微妙,涅王走进了那家酒楼,却未对角落里那对星盗爷孙动怒,只是招呼着小二。
小二这辈子哪见过这场面,谁知道不可一世的涅王,竟然会屈尊来了这小破酒楼,一时间话也说利索,走路都打颤。
无奈那酒楼掌柜还算有些胆量,拖走瘫软的小二,自己则一拜一拜的迎上前去。
“涅涅涅王……我我我,小人给您上些吃食?”
涅王忽略了哆嗦的掌柜,自己一个人倒起了桌上茶水,笑着摇着杯子。
“本王……有那么吓人吗?”
掌柜的不敢接话,只是摇头。
“呵,上个月那些江湖散修,都喊本王绿毛龟呢……也没觉得,你们有多害怕我啊?”
噌!
涅王这一句,便是惊得酒楼里所有修士冷汗从头顶冒出,便是那玄榜上的修士槐三,也是心中一突,忙忙弯腰,对着涅王跪下。
所有人心里,便是清如明镜。
涅王能将自己的糗事当作笑谈讲,但他们却不能将涅王的话听进耳里。
以槐三作首,便是酒楼里大多修士,或多以剑,以法宝法器,割下自己双耳。
“涅王殿下,吾等从未听见过……”
角落里的爷孙赫然是呆住了。
知道这些人狠,没想到这么狠,耳朵也说割就割。
爷孙俩犹犹豫豫着,这耳朵要长出来也是易事,但割那一下实在生疼,耳感连心啊……
“割吧,割了保命,谁让他是魂将呢……”
那黑衣老者轻叹一声,便举起刀向自己孙女耳旁掠去。
“爷,你干嘛?”
“先割你的啊!”
“尊老爱幼,先割爷的!”
“不行!”
二人争执起来,声音不小。
槐三一时间脑子都气蒙了,自己带头下跪服软,这里引得涅王进楼的憨货,竟然还闹出动静?
一对耳朵也不敢割?!
楼里所有修士大气不敢喘,只是轻轻挪着身子,往门外靠去,却怕那涅王挥一挥手,将这里夷为平地……
凶名在外,不得不防啊。
令人胆寒的涅王,就这么喝完了茶水,空杯置在桌上,道一句“好茶”。
他环视一眼酒楼。
却不止那阴暗角落里两个活宝没有下跪,还有一个白衣年轻修士,一个裹得严严实实,依稀可以辨来女人身形的女子,唯这两人没有下跪。
且那白衣修士,还未正眼瞧过自己一眼。
涅王深深地看了一眼两人,笑了笑。
“呵呵。”
“秘境当开,所有恩恩怨怨,便在秘境里清算吧。”
“见了真章,却有实力,才有能耐夺人所好不是?”
“只做个背地里偷油的老鼠,那才是真正的绿毛龟啊……”
“哈哈哈哈……”
涅王大笑着离开了酒楼。
此刻,天穹中玉碑忽地响动,天榜处发生了异动。
只见那排行第一的“陈?”神秘修士前面,多出一行大字:
“天榜榜首,南宫守,当今凤门大陆涅王,实力:”
“白衣魂将。”
至此,天下皆惊。
涅王要入秘境。
且修为,竟然还不止青衣魂将……
酒楼里,陈远回味着方才涅王那般言语,轻轻勾起了嘴角。
“这才对嘛,魂将入窟,也才有对手不是……”
宁清儿脸色却是难看,眼神慌乱,看着陈远。
“公子……他,是不是已经认出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