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栋高有四层的老式矮楼,灰扑扑的还掉有白漆,大门旁一棵歪脖子树弯弯扭扭,枯败的只剩下几根干瘪瘪的枝丫,头顶盘旋的乌鸦落下,嘶哑的尖叫几声后又扑簌簌飞走。
司丞看着有些愕然,握着的手机发出震动他猛地拿起,却发现是一串陌生的号码,有一瞬犹豫,但还是接听:“喂?”
“司丞。”
对面是夏菱歌的声音。
“学姐?!”司丞激动,声音也忍不住露出喜悦“太好了终于联系上你了!学姐你怎么样?需要我做些什么?!”
“嘘,你先小点声。”
夏菱歌窝到承重墙的犄角旮旯,看一眼为她打掩护的方鹤立,迟钝且清晰道:“你现在,在哪儿?”
“我在一栋大楼前。”司丞仰头看着颓败的楼房,说道“这是一栋四层高的楼房,每一层大约有十户,不过现在颓废了,空荡荡的,不知道是不是学姐你说的大楼。”
夏菱歌微闭起眼睛努力消化他提供的信息,指肚摩擦铁桶的边缘想了想:“找找看,有没有红色液体吧。”
“红色液体?”司丞听得一懵,不住扭头朝两旁瞅了瞅,干裂的泥泞落下乌鸦,怎么看都不像会有水的样子。
“好,我找找看。”
夏菱歌还想再提醒他,但方鹤立戳她的胳膊不断摇头,她抬起头瞧见坐墙角的陈束恢复好体力,正准备开始下一轮的砸门,她收回视线小声道:“别傻呵呵找什么红水,找红色水迹。”
司丞刚要问什么红色水迹,电话就已经挂断了,他看着陌生号码正犹豫要不要保存,双肩上徒然压下一股力道。
“怎么样?有线索吗?”
贺知年跑得气喘吁吁。
司丞不露声色地收起手机,看着面前残破而又诡异的大楼说道:“我找了周围,也就发现这一栋大楼,而且刚才学姐也通了电话,说找红色水迹。”
“什么红色水迹。”贺知年皱着眉头“对了,刚刚那个阿姨是李知知妈妈,她说是一姓秦的女孩让她把小菱子带到这里,那指定就是秦可晴。靠,早知道当初就应该把她弄死游戏里。”
司丞问:“李妈妈现在呢?”
“她要找李知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所以就打电话给了夏叔叔。”贺知年叹气“专业的事儿就交给专业的人处理,我们现在主要救出小菱子。”
司丞点点头,可这栋大楼层数不多,但占地面积非常广,暂且不论夏菱歌是不是真的被困这栋楼里,就说红色水迹,他们也不知道要如何下手,如何找。
“学姐是不是提过【道具】这个词?”他想起什么突然问贺知年。
贺知年点头:“有什么问题吗?”
司丞道:“我记得如果使用【道具】,一定是要玩家面对玩家使用,秦可晴将学姐带到这里,又能打晕李妈妈,来的一定不止她一个人。脚印,先找脚印,再看有没有学姐说的红色水迹。”
贺知年赞同点点头:“有道理,不愧是我小弟。”
老旧区没有人,积压的土是一层接着一层,他们走进单元门,落下的灰土掺杂小蜘蛛,贺知年一脚踩死蜘蛛,挥了挥尘,咳嗽道:“秦可晴咋选了个这样的破地方。”
司丞没有说话,蹲下来伸指尖抹一下地面,虽然也有细小的颗粒,但相比一眼望去都有一尺厚的灰,显然稀松很多了。
他拍拍手,视线落到楼梯上:“走吧,是这里。”
他们徒步走上,
绕了一层、二层、三层,一直来到第四层,四层的尘土堆积得更厚,地上脚印却更加杂乱清晰,还掺杂点深红色痕迹,一直延伸到四零四号房门前。
司丞和贺知年相互对视一眼,急忙跑过去,掉漆的房间号摇摇晃晃,粗长的铁链围着门把手缠绕几圈,硕大的铁锁紧紧扣住。
“就是这里。”
贺知年抬起手猛敲大门:“小菱子!小菱子你能听见吗?回答我!”
咚咚咚咚咚——
沉闷且巨大的敲门声惊扰了屋里所有人,陈束倏地起身,神色警惕地看着闷闷作响的大门。
“怎、怎么了?”赵晓红脸色发白,声音有些发颤。
陈束目光有些复杂:“可能是我们闹得动静太大,惊扰了什么游戏怪物,你们不要……”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见夏菱歌慢腾腾走到大门前立定,不管身后吵嚷的大叔大婶,她抬起手掌照着大门就是一声猛拍。
咚——
震得贺知年一抖,他转头看向司丞:“刚刚……门是响了吧?”
司丞坚定地点下头。
“太好了,那我们……”贺知年的袖子挽到一半,忽然想起什么又觉得不太对劲儿“小菱子不是说她身处副本里吗?那这现实的门怎会响?”
司丞被问一哽,摇摇头:“不知道,但无论怎样,都要先把门打开。”
“这简单。”贺知年蹲下来研究下铁锁,然后从衣兜里掏出一根细细的铁丝,将铁丝插入锁孔,耳朵贴近,仔细听着声响来回扭动。
司丞则抬起手,在大门上按照三长一短的规律轻敲几下,随后便不再多做。
“可以出去了。”
夏菱歌听着,也回了他一个三长一短的节奏,转回头朝另外三人道。
陈束惊诧:“你……”他视线落到埋下脑袋的方鹤立身上,立马什么都明白了,“你们啊……”
语气里是说不出的无奈和懊恼。
“反正也没有别的办法不是吗。”夏菱歌背对他,淡淡道“如果大叔真的怕是游戏陷阱,我就站在前面,怪物来了也肯定先咬我,你们可以趁机溜出去。”
“女娃。”赵晓红听后忍不住想要说些什么,张张嘴却又咽下。
‘哗啦——’一声铁链落地,贺知年看着生锈大门朝司丞点点头:“打开吧。”
司丞弯曲指骨朝门框又敲敲,随后右手落到门把手上微微往下拧。
而同时夏菱歌的手也落到门把手,轻轻地朝外推开。
门被打开了一条缝隙,缝隙随着力度不断扩大,直至大门完全打开他们却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