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中阅卷批卷速度不错，陈然在入学考和每个月的月考都深有体会，而在期末考上，这一传统优势被发挥到了极致，考试结束还不到48小时，班主任刘老师又抱着一堆卷子走进了班级。

    这速度之快，让陈然都有点恍惚自己是否还在考场上，但见自己同桌姜子语看到班主任刘老师走进班级准备宣读成绩，古典气质的脸上瞬间煞白的样子，陈然不由得安慰道：“子语，你没事吧？”

    姜子语见陈然眼中的关心，微微抿了抿没有血色的双唇，摇头道：“没事，我就是有点紧张。”陈然见状深知姜子语在担心期末考试成绩下滑，而且在学习小组的对答案中，姜子语算分的成绩并不理想。

    陈然想宽慰几句，但见姜子语眉头紧皱，白皙修长的双手紧握地通红，只有一双大眼睛紧紧盯着台上的准备说话的刘老师。陈然环顾四周，发现不止姜子语，教室里的空气都紧张了起来。

    身在培英班，即是一种肯定，也是一种压力。讲台上的刘老师满意地看着本就不吵闹的班里变得更加安静，点头道：“今天我们会公布期末考的成绩，就像开学时跟大家说过的，我们期末考试会按照90%的分数在卷面考试，10%的分数在各位参与的社团活动中表现计算。”

    陈然这时候想起来在开学的时候确实这样公布过，但是因为除了期末考会体现社团活动分数，其他考试都是单纯卷面分数的，陈然坦言自己也都快忘了这个安排。

    刘老师继续道：“在社团活动的分数，除了会统计大家在校内的表现，也会统计大家这段时间参加的比赛获奖情况。”

    听着刘老师说的话，陈然换位思考如果是普通的学生，要如何在Z中力争上游的环境里面还能保持不断参加校外竞赛，而且还要力保获奖。但是，就是这样的环境底下，竟然能做到的学生还不少，起码，陈然想到，自己所在的一间屋子的人，不都是这样可以被称为怪兽的存在吗？

    “所以，我接下来的成绩公布将会分为以总得分排名为顺训，同时公布卷面排名，请我念到名字的同学上前来拿回你的期末卷子，接下来会由各科的老师进行逐一讲解。”刘老师在台上，丝毫不拖泥带水，道：“总得分第一名，高天志，卷面得分排名第二。”

    陈然听到高天志名字的时候，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好像是自己第一次听到第一名不是何铭颜。高天志神色不变，走向讲台前的时候还礼貌地跟刘老师道了一句“谢谢”，而后径直回到位置上。

    班里的所有同学，没有欢呼雀跃，也没有嬉笑打骂，有的，只有对自己排名的紧张。“总得分第二名，林文昊，卷面得分排名第五。”陈然看到这分班考试与自己同分的男生从科室后走来，陈然平日里跟班级交流最多的都是同一个学习小组的同学，对于这林文昊只记得他是入学时曾经说过获得马术和击剑比赛的冠军，平日在班里也不是活跃的男生，陈然在脑海中搜索一下，发现自己可能根本没有跟他说过话。

    但是，陈然默默地吞了口水，心想，这都第二名了，下一个该念到何铭颜了吧。兴许是刘老师听到了陈然心中的呐喊，刘老师继续道：“总得分第三名，何铭颜，卷面得分排名第一。”

    终于听到何铭颜的名字，陈然看着他从自己位置旁走过的身影，陈然控制住自己想要看看何铭颜现在表情的冲动，默默地低下了头。直到从眼角余光中看到何铭颜回到自己位置上，陈然才偷偷松了口气，虽然已经与何铭颜相处得比较熟络，但何铭颜给自己的边界感与距离感从来没有消失，在这种明知对方心情不好的时候，陈然自问没有立场去安慰何铭颜。

    毕竟，经过一个暑假的相处，陈然十分清楚何铭颜除了自身的天赋，那认真与勤奋，是让自己都为之触动的。

    但是，可惜的是，并不是所有努力都能有机会拥有一个与之匹配的结果。陈然心中一片漠然，但耳边却传来了自己的名字“总得分第四名，陈然，卷面得分排名第四。”

    陈然瞬间恍惚，这么快就喊到自己了，陈然呆呆地看向讲台上的刘老师，得到刘老师含笑但肯定的眼神示意，陈然才回了神，然后快步走到讲台领回自己的卷子。

    接下来的排名有升有降，同一个学习小组的凌睿和方豪分别拿下了第五名和第七名，第六名由入学考试第二名的白术获得。但是，前十名的同学里面，却是一名女孩子都没有。

    陈然看着逐渐分化的学习梯队，其实在初中阶段的前半段，应该女孩子的学习相对是占优势的，因为文科学习占比大，而理科的题目还没有很难，因此拉不开差距。但光是初一的上学期，班里的大多数女孩子都已经没有办法保持前十的排名，这只说明一个问题，就是这些男同学，完全是十项全能的代表，没有稍弱的科目，只有谁比谁更强的优势。

    知道排名之后，班里各个同学并没有交头接耳，往常好动的几名同学也都安静地在位置上做错题订正。其他班级的学生倒是不住地在走廊上通过窗户张望陈然班级里面的情景，就算已经关上了门窗，但外头的讨论声还是如流水一般灌进来，好比“听说这次第一不是那个姓何的”、“考完试还不出来透口气”、“我想看那个叫姜子语的美女”等等。

    听着门外传来的声音，陈然想来也许是放假的消息鼓动了其他班级的同学，让他们更加活泼地来班级门口张望。

    不同于其他班级同学对于假期莫名的兴奋，培英班的学生都在刚刚公布完成绩之后，刘老师说道：“学校为了提升大家的学习成效，在假期开始后一周会有回校自习的安排，其他班级是建议参加。”刘老师顿了顿继续说：“但是我们班级不做任何要求，大家自愿为主，有需要的到班长那报名就好。”

    陈然这一时也拿不准刘老师口中的自愿是哪种意义上理解，等到各科老师讲题结束，陈然趁着学习小组对寒假作业的间隙，跟高天志问道：“天志，这个回校自习有人报名吗？”

    高天志对着陈然弯嘴一笑，道：“如果是陈然你，你觉得假期回校学习对你有帮助吗？”

    陈然想了下自己在一两个月内即将要参见的芭蕾舞比赛、奥数比赛和辩论队的训练，陈然只觉得一天怕是36个小时都不够花的，实在没有精力回校参加什么劳什子自习。

    陈然是这么想，但大庭广众之下不能这么说，正准备一套委婉的说词，高天志就压低了嗓音道：“反正我是没看出来能对你有什么帮助。”

    对高天志熟悉掌握自己情况已经免疫的陈然微微点了点头，也学高天志小声道：“对对对，天志大神，你也是。”

    虽然只有5周的假期，但是z中的老师已经开始布置超越5周的作业量，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常见的抄写作业在培英班并不多，更多的是老师下发练习题册，而同样的练习题册在其他班级却是要向学生收费的。

    但是在培英班的他们，只需要静静地看着比其他班级难度大一倍，多一倍的习题下发就好。陈然摸着这50厘米厚的习题册和卷子组成的寒假作业陷入了沉思，本来想着寒假的时候自学一下初二的课程，陈然脑海中原本就没有多少剩余位置的时间表硬是要再放下这堆堆作业。

    无奈叹气，这个时候就是要发挥学习小组的作用了，陈然抬头，对小组的同学道：“挑战2天做完寒假作业，要来吗？”

    何铭颜、方豪闻言点了点头，方豪道：“赶紧做完，赶紧做完，我还要去上课。”陈然知道方豪在校外参加模型飞行器的比赛，平常周末的时候都是跟着团队的老师在学习。

    陈然偷偷看向何铭颜，发现他脸色并无变化，也就当刚刚成绩公布的插曲不存在，若无其事地问道凌睿与高天志，道：“要一起吗？”

    不同于对自己的了如指掌，高天志校外的生活对陈然一直是个谜。陈然对出了校门甚少跟大家一同活动的高天志理想中的回答是笑着婉拒，但没想到，高天志点头应允道：“好啊，听起来很有趣。”

    凌睿也不落人后地回答道：“我也参加。”陈然没想到一个学习小组的同学基本都参加了，扭头看向一直没有做声的姜子语，问道：“子语，你时间方便吗？”

    姜子语宛如下定了某种决心，缓缓道：“我就先不参加了。”

    陈然只当姜子语有其他安排，但又见姜子语脸色从宣读成绩开始就一直不好，便关心道：“没事，下次一起就好，你脸色有点不好，要不要吃点巧克力。”因为经常做题的时候用脑过度低血糖，陈然就习惯了在身边准备几颗巧克力。

    看着陈然马上就要掏出来巧克力给自己，姜子语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道：“我没事，缓缓就好。”陈然不知所以地点点头，确认姜子语没事后，陈然再跟其他人商量未来两天的集合时间和安排。

    姜子语看着同一个小组里大家有说有笑的，然后又想到自己排名全班30多名的成绩，瞬间那种低到谷底的心情又再次笼罩了心头。越是同他们在一起学习，姜子语就越是能明白自己的差距，那差距之大，仿佛自己拼尽全力都赶不上分毫的绝望，正在这些窒息中渐渐被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