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唔唔!”
祁海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紧紧攥住祁一的手腕,试图将他的手掰开。
然而,祁海的腕骨被言萝扭断了,到现在还没好,一使劲就疼得直冒冷汗。
他的反抗,徒劳无功。
此时此刻,祁海多么痛恨自己手快,把被言萝踹坏的钢板门重新修补好了。
门一锁,窗帘一拉,怎么可能会有人知道屋子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祁一是个人狠话不多的反派,整件事从初步筹谋到正式付诸行动,没超过一小时。
他特意掐着点,赶在天色暗下来而屋子里又没开灯的时机下手,防的就是两人打斗的身影印在窗帘上,被外人看了去。
而调到最高的电视音量,则掩盖过了屋子里的一切动静。
所有的事情,都在暮色的保护下,无声无息地进行着。
“你叫言姐姐过来,想要对她什么?”祁一一手压着祁海的后脑袋,迫使他整张脸埋在抱枕里,一手则绕到他胸前,掐住了他的脖子,“我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她。任何人,都不行。”
“唔唔唔——”
祁一年纪小,力气自然不会大到哪里去,若放在平时,断然不会是正值壮年的祁海的对手。
但他胜在会使巧劲,初次出手便出其不意,迅速占据了先机,随即攻击祁海的弱点——那只被言萝扭断尚未痊愈的手腕,借助天时地利扭转了占据。
祁海整张脸被按在抱枕上,呼吸不上来。
他攥着祁一胳膊的手无力地垂下,身体近乎痉\/\/挛地抽\/\/搐了一下,挣扎的力度,渐渐小了下去,直至归于宁静。
祁一面无表情,眼神冷漠得像是在看一只被屠宰的猪猡。
突然,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倏地一抬头。
不知打哪吹来了一阵风,窗帘扬起了小小的一角。
这一角,正好印出了一对瞪得溜圆的眼珠子。
这对眼珠子,祁一非常熟悉。
他每日都惦记着,每夜都会在梦中回味。
此时,那个窥视的人正目瞪口呆地望着他,五官因为紧贴玻璃而扭曲到变了形,格外的滑稽。
扬起的窗帘很快落下,阻绝了窗外震惊的视线。
可祁一,却彻底笑不出来了。
“言……”
祁一喉咙发干,手指下意识地松开了掐住祁海脖子的手。
他像一个做错事被抓包的孩子,不知所措地喃喃道:“言姐姐……”
好像过了半分钟,又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房门被敲响了。
“咚、咚、咚。”
一声一声,有如敲打在祁一心口,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自以为算计好了一切,却唯独没有防范言萝会因为担心他而跑来扒窗口。
她都看到了。
她看到了。
她知道,他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可爱单纯,他是个阴狠残忍的坏孩子。
她一定……
一定会害怕他、厌弃他、疏远他的。
“咚、咚、咚。”敲门声坚持不懈地响着。
似乎是担心过于鲁莽会暴露祁一的所作所为,这一回,言萝没有直接撞开门,给了祁一足够多的时间来应对。
祁一盯着房门,惶恐源源不断地自心头冒出,并且有持续蔓延下去的意味。
好想逃。
可他,能逃到哪里去呢?
他的目光,不知不觉落在了灶台上的绞肉机上。
屋子里这么暗,言姐姐不可能看得很清楚。
他只能赌一把!
祁一狠狠心,把绞肉机搬下来,张嘴咬住自己的手臂,迅速撸起裤管,将细细的小腿放进绞肉机的槽子里,按下了启动键。
“叮——滋滋滋——”
绞肉机开始工作,他的小腿上也迅速渗出血迹。
尖锐的声音混杂在电视机里传出的枪响声中,不细听的话,根本听不出来。
小腿肉被艰难地推入齿轮中,大把大把的冷汗从祁一额头落下来,顺着光洁的下巴掉落在地。
血水,一点一点地浸透了灶台下的地板。
祁一按下暂停键,将小腿往外拉扯,皮肉被拉成长长的一张,再“啪”地断掉,剧痛难忍,妥妥的真·皮开肉绽。
终于,他吐出咬在口中的胳膊,忍耐地抽着气。
胳膊上,留有一长排深深的齿痕。
做完这一切,祁一虚脱般瘫坐在地,身上冷汗涔涔。
只要可以不被言姐姐讨厌,他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咚、咚、咚。”言萝压低声音,耐心地唤道,“开门。”
祁一拖着伤腿,慢慢挪到了门口,拧开门锁,拉开了一条门缝。
言萝立即从门缝里钻进来,重新把门反锁上,这才开灯观察屋子里的情况。
“言姐姐。”
祁一泪汪汪地倚在墙上,虚弱地朝她微笑。
“能见到你,真好。”
言萝觉得有些不对劲,低头一看,祁一左腿上血淋淋的,大片大片的红肉翻卷开来,露出了藏在底下的森森白骨,惨不忍睹。
“你的腿怎么了?”
祁一红着眼圈,默不作声地望了躺在地上的祁海一眼,似是一种无言的告状。
言萝顺着祁一的目光看过去,认定他小腿上的伤败祁海所赐,大怒道:“这丧尽天良的狗东西!”
“言姐姐,你会不会讨厌我?”祁一顺势倚入言萝怀里,将脸埋在她颈窝里,哽咽着问,“我、我杀人了,我不是个好孩子,我不干净了,我的手好脏……”
“没有没有,小祁一是个好孩子,你是天底下最干净的人。”言萝手忙脚乱地哄着娃,头痛地看向地板上的祁海。
她好像看到,祁海的手指动了一下。
咦?
是错觉吗?
言萝扶着祁一在沙发上坐下,蹲下去检查祁海的呼吸和脉搏。
“言姐姐,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讨厌我,好不好?”祁一泪汪汪的,一副生怕遭到抛弃的小可怜模样,“我知道我很坏,可是……我不想被你讨厌。”
言萝抬眼望着他,眼神有点儿古怪。
“祁海还活着。”
祁海的确没死透。
只不过,这一口气,估摸着也喘不了几分钟了。
到那时,“杀父”的称号会落在祁一这个不足十一岁的孩子头上,终其一生也摘不干净。
事出突然,祁一没有时间检查祁海的“尸体”,想当然地以为言萝是在安慰自己,因此表演得愈发卖力了。
“言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不想被他欺负,我没想过要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