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脆利落地解决完这三个人后,孙香附将卡里最后一笔钱转给小姨,平静地也给了自己好几刀。
整件事中,她感觉最对不起的,就是小姨和房东了。
希望不要给她们留下太大的心理阴影吧。
半个小时后,去而复返的小姨回到了案发现场,惊惧地报了警。随后,警方通知了死者的亲属,收到消息的张钧一通电话打给了言萝,言萝这才得知孙香附、肖梅兰、刘汉、刘宝儿的死讯。
“这怎么可能呢?”
言萝颇为不可思议。
她还清楚地记得,孙香附曾经说过的话。
“做错事的不是我们,不要将我们的有理变成了无理。”
“违法的事情,咱们不要做。”
“法制社会,就应该用法律去处理事情。”
“杀人不能解决。杀了她,她就变成彻头彻尾的受害人了。”
孙香附说这些话时,表情那么认真,态度那么诚恳,每一字每一句都发自内心。
这才过了多久啊。
究竟是谁,把孙香附逼上了这一条连她自己也不认可的绝路呢?
言萝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孙香附留下了一封定时发布的遗书。
遗书里简单讲述了她犯罪的原因。
她说,她对肖梅兰的虐待、勒索、诈骗、过失杀人等所作所为痛恨至极。
她说,她受够了坏人逍遥法外,还能够肆意侮辱受害者的家属,甚至摇身一变成为受害者。
她说,只因为肖梅兰生下了她,所以无论肖梅兰对她做了什么,都会永远站在道德制高点,处于不败之地。
她说,如果可以自由选择父母,没有人会愿意投胎到肖梅兰的肚子里。
她说,这不是她第一次自杀,但幸好,这会是最后一次。
她说,法律无法制裁肖梅兰,她愿意用自己的一生去当这个裁决者。
她说,世道太不公平了,很多人一出生就赢在了起跑线,而她终其一生,不管如何努力,都无法得到父母的爱。
她说,希望下辈子,如果她有下辈子的话,她可以遇到疼爱自己的父母。
她说,原生家庭不幸福的人,一生都在治愈童年的不幸。她是失败者、逃避者,希望其他人以她为鉴,不要落得跟她一样的下场。
……
如论如何,位面女主一死,任务自动失败,留下来也没意义了。
离开位面之前,言萝下意识地翻了翻网上对这件事的评价。
《沅江灭门惨案!亲母女之间究竟有什么血海深仇?》。
《是什么催发了恶魔的诞生?讲述第一恶女孙某某不为人知的悲惨过往》。
《谁才是真正的受害者?恶女孙某某和恶母肖某某的一生》。
《从肖家灭门案谈家庭教育的缺失与后果》。
《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沅江第一恶女孙某某在童年时就已展现出人性之至恶!》。
《恶女孙究竟是裁决者?还是刽子手?》
默默关闭了手机,画面一转,言萝怅然若失地回到了虚空。
【守护神大人,恭喜你,任务又双叒失败了,扣除50点积分。】
四不像兽麻木地翻阅起小册子。
【姓名:言萝
称号:快穿守护神、女主光环、暴躁老姐、老妖婆、万年老处\/\/女、猛女、人妖、麻辣烫怪阿姨、专业搓澡工
性别:未知
年龄:未知
出生地:未知
武器:青铜断剑
任务成功率:0%
被投诉率:100%
积分:-
类别:伪劣品……】
言萝眉毛都没动一下,就差把“消极怠工”四个字写脸上了。
四不像兽幽幽提醒道:【言萝老姐,一旦积分扣到-,你就可以空降花市肉啥文里了,期待不期待?惊喜不惊喜?】
言萝懒得搭理这头弱智兽,朝天翻了个白眼。
【让我看看,接下来,咱们要去什么位面呢……】四不像兽伸长了脖子去看云柱上明灭的金字。
言萝一手持剑,一手捂着胸口。
这里,很不舒服。
闷闷的,伴随着偶发的阵痛。
“等一下,让我喘口气。”
【?】四不像兽两只贼溜溜的小眼睛格外震惊,【言萝老姐,你是不是你忘了你是一个剑灵?剑灵,就是死人,死人还需要喘气?】
“一抽一抽地疼,我想我可能患上了肺炎……”言萝声音闷闷地道。
四不像兽不禁笑出了声:【别逗了你,你一个剑灵,怎么可能患上肺炎啊,肺炎患上你都没这么离谱。】
言萝阴森森瞥它一眼,手中大宝剑感知到主人心意,“噌”的一声出鞘,寒光闪闪。四不像兽立马弓起身子,随时准备逃窜。
两人斗了一会嘴,云柱上闪过一行字,四不像兽正要接收任务,言萝开口打断了它。
“等等,我记得,我是可以透支积分,随机穿越,重新修正任务的,对吧?”
在“表妹不暴躁”这个位面里,因为一上来就是位面女主跳楼,任务失败,言萝曾经使用过一次这项技能。虽然后面依然失败了,这事不提也罢。
【……是这样的没错。】
“扣吧,我想再试一次。”
【你确定?】
“确定。”
【好的,守护神大人,现在扣除50个积分点,送你随机穿越大礼包一份,祝您任务顺利哦。】
“什么?50个积分?你糊弄鬼呢,我记得上次才扣了5个积分。”言萝话还没说完,就觉得眼前一黑,穿越进行时。
四不像兽的声音远远地传来:【没错,咱们是采取累计加零制,第一次5个积分,第二次50个积分,第三次就是500个积分……】
奸商!
言萝比了个中指,彻底陷入历史的漩涡中。
……
在一周目的世界,还有另一番光景。
昏暗的灯光下,生活清贫的白发老奶奶正戴着老花眼镜,吃力地往电脑上打字:“我是孙香附的小学班主任。我想说一句,孙香附没有网上说得那样坏,她是个善良的好孩子。”
嘈杂的工厂里,肮脏邋遢的老工人蹲在角落,偷偷摸鱼上网:“我是肖梅兰以前的邻居。肖梅兰对她大女儿一直不怎么好,这可能跟她第一任老公有关,她把对第一任老公的仇恨宣泄在大女儿身上了。大女儿网上说的关于童年的事都是真实的,这孩子小时候真的挺惨,全靠命硬才活下来。现在听到大女儿弑母的新闻,说实话,我一点也不奇怪。”
明亮的办公室中,靓丽白领举着手机疯狂输出:“孙的妈妈对她一点都不好!我是孙的大学同学,我给你们爆个料,孙上大学时勤工俭学赚学费,她妈妈总是跟她要钱,害得孙患上了重度抑郁症,自杀过很多次,是我送她去医院的。她妈妈只来看过她一次,拿走了她身上所有的钱!这样的妈妈,怎么可能是新闻里说的那种好妈妈?”
在互联网的数据中,有许许多多这样微弱的声音,像一条条涓涓细流汇入评论区,又被一个个更夺人眼球的“惊天大瓜”所压下。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
徜徉在互联网海浪中的人,又有几个人足够清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