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 原生(四十九)
作者:芒果梅子酱   反派他偏执狠厉城府深最新章节     
    一开始,刘宝儿集中火力咒骂父母。
    她痛恨自己的父母,如果不是没权没势的他们非要把她生下来,她现在没准就投胎到大户家庭,成为真正的千金小姐了!
    有几次骂得实在太脏,父母没控制住脾气把她揍了一顿,她大声嚷嚷威胁父母“我有抑郁症,你们再骂我,我就跳楼”,好不容易逃过一顿皮肉之苦。
    刘宝儿当然没有抑郁症,她比谁都怕痛怕死。
    但她知道,肖梅兰害怕她重蹈她姐姐当年的老路,患抑郁症闹自杀。
    刘宝儿动不动把“抑郁症”挂嘴边,把病名当成逃避责罚的工具,当成一块万能免责金牌,这多多少少令真正的抑郁症患者孙香附有些不快。
    真正患抑郁症的人,压根不会到处往外说。
    他们只会在扛不住病情的折磨时,对外发布一条死亡预告,要么直接留下遗言,悄无声息地离开人世,要么变相地发出求援信号,希望有人可以拉自己一把。
    像刘宝儿这种张口闭口就说自己有抑郁症、威胁所有人都得让着她的人,往往不是真抑郁,而是纯粹脑子有毛病。
    躲过几次竹笋炒肉之后,刘宝儿也学乖了,一踩到父母极限,就立马调转枪口,找各种奇葩的借口来咒骂孙香附。
    刘宝儿心里清楚,咒骂父母有挨打的风险。
    而咒骂姐姐呢?姐姐是个文明人,既不会还口,更不会动手,自己不会有任何代价。
    你看,再蠢的人也知道,捏柿子应该捡最软的那个捏。
    这天,孙香附因左脚先迈进门,而被迎头泼了一杯冰水,伴随着尖锐的咒骂声。
    “你是不是故意的?我上回就说了进门必须先跨右脚,你是不是从来没把我的话放在心里?娼妇姐姐!”
    闹这出戏剧时,隔壁的门是开着的,言萝保持着进门换鞋的动作,皱着眉头望过来。
    “看什么看!老女人!”刘宝儿发现对面的姐姐在看自己,下意识地往回怂了怂,但她惯会欺软怕硬,见对面只有一个瘦瘦弱弱的姐姐独居,再想到肖梅兰在家能给自己撑腰,又恢复了嚣张的一面,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再看把你眼睛挖掉!”
    言萝目光一偏,落在孙香附身上,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诧异。
    完了。
    孙香附心里哇凉哇凉的。
    家里的肮脏事被发现了。
    她的不堪和糟糕,就这么暴露在了新交的朋友面前。
    ——她又要失去一位好朋友了。
    第二天上班,孙香附有些不自在地躲着言萝,不敢面对这位窥破自己糟糕处境的朋友。
    好在,言萝很有分寸,对她的态度依然如旧,仿佛没看见孙香附不愿提起的那一幕。
    “你妹妹要高考了,她学习压力太大,总要有个人发泄,你多忍忍,等她上大学以后就会懂事了。”私下里,肖梅兰随口安抚孙香附,一句话,就决定了大女儿的受气包属性。
    “那你为什么不当她的出气筒?”孙香附忍无可忍地怼了回去。
    “我是你妈!我生你养你,让你给家里做点贡献,怎么了?”没想到大女儿敢反抗,肖梅兰直接翻了脸,“你要是敢跟你妹妹吵架,影响她高考,到时候别怪我和你叔叔找你拼命!”
    母女俩再次不欢而散。
    尽管非常不满,孙香附仍然强忍着不去反击刘宝儿的咒骂,只当没听到,独自默默消化。
    可世上很多事,并不是你忍下了,就能到此为止的。
    “你为什么不理我?我跟你说话呢,你怎么不回我,你瞧不起谁呢?”刘宝儿更加生气了,“看不惯我,你就滚出去,这里是我家!”
    孙香附越是表现得沉默,受到咒骂的次数就越多。
    挨骂的原因,也是奇奇怪怪的。
    比如说,孙香附给刘宝儿做饭。
    三菜一汤,两个菜是刘宝儿爱吃的,一个菜是她自己爱吃的。刘宝儿一看,立马掀了桌子:“你怎么这么自私?你凭什么给你做一道你自己爱吃的菜!三道都得做我爱吃的!”
    但当下一回,孙香附按照刘宝儿的要求做了饭菜,刘宝儿依然会绝食抗议:“你做饭太慢了,对,半个小时前我是想吃豆干炒肉,可现在我不爱吃了。”
    等到她爸妈回家,刘宝儿告状说自己没吃饭,她爸妈又跑来批斗孙香附,责怪她做的什么破菜,害得妹妹饿肚子。
    以至于后来,家里开火,刘宝儿不允许父母做孙香附的那一份。
    偶尔孙香附自己开小灶做自己的那一份饭,或者叫外卖、吃速食,也会被刘宝儿抢走加餐。
    “你怎么这么自私?做饭只做你的那一份?”这一家三口还好意思恬不知耻地来指责孙香附。
    又比如说,孙香附去浴室洗澡,刚洗十分钟就听到外头有人踹门。
    “你是不是知道我要洗澡,故意抢在我面前先洗?傻逼,贱货!”
    刘宝儿甚至会直接拔热水器的插头,冻得孙香附只能火速冲了冲头发上的泡沫,哆哆嗦嗦套上衣服。
    又比如说,又比如说,有两回晚上六七点,孙香附在卧室开视频会议或接电话,以她的音量根本影响不到其他人。
    但只要刘宝儿经过她卧室门口,趴在门上听到里面有动静,刘宝儿就会陷入暴怒状态,对着卧室门又踢又踹:“你影响我学习了!你是不是故意想吵我,让我高考考不好?”
    这一系列的操作下来,孙香附精神几近崩溃。
    她不能反抗,否则她就会面临数不清的指责:“妹妹要高考了,你得让着她。”
    孙香附又开始彻夜失眠,整宿整宿睡不着觉。
    那大半年,孙香附总是睁眼到天亮,睡不着,索性爬起来看书备考,凌晨五点睡觉,睡一个多小时起来做兼职。
    她以为她会垮掉,可她命太硬,除了头发大把大把地掉、气色肉眼可见地变差、常常心悸喘不过气来,人还好好的站在那里。
    言萝把这一切看在眼里,提议:“不如你搬到我家去住。”
    “不了不了,太打扰你了。”孙香附惶恐地摇摇头。
    孙香附是一个非常乐于助人不求回报的人。
    可矛盾的是,她这人特别不愿意向人求助,害怕欠人人情,宁可死撑着,也不肯接受他人的好意。
    “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
    “没事,等高考结束,一切就能变好了。”孙香附喃喃道,说一些或许连自己也不信的话。
    言萝悄悄观察着她的神情,她眼皮无精打采地耷拉着,眼下一片青黑,两颗硕大的眼袋挂在黑眼圈上,说话间四肢时不时地抽搐一下,乍看文静温和,细看之下,又显得焦虑而神经质。
    “真的没事?”
    孙香附扯出一抹牵强的笑意。
    哪怕状态再糟糕,她始终把他人感受放在首位,轻声宽慰关心自己的人:“我真的没事。”
    言萝眨了眨眼。
    ……是错觉吗?
    二周目的位面女主,精神上……似乎也出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