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婆看着眼前的景象，双腿一软直接跪在了松软的沙子上。
“姑……姑娘。”
夙柔回过神来，她脚下是倒下的无数死尸，鲜血染红了她脚下的沙子，那些沙子吸饱血，就凝成块了。
夙柔说，“继续往前走吧，随机抓一个大漠人来问问路，他们应该知道漠北的东部人在哪儿。”
现在重要的是漠北的东部人在哪儿么？
重要的是，历经这段时间，夙柔现在有了改变。
骁勇善战，下手干净利索，没有半点儿犹豫。
已经根本瞧不出来从前那个优柔寡断的夙柔的影子了。
看来红鸾楼的女子就只剩下老鸨一个，这对夙柔来说影响很大。
老太婆说，“姑娘，天色渐晚了，我们不如去就近的部落落脚。”
夙柔说，“可以。”
他们的位置，有一个距离比较远的部落。
他们并不知道这里的人对外来者有没有敌意，所以先派了两个人过去查看情况。
确认没有问题了，他们才回来叫大部队跟着一起进去。
大漠小部族不像上次她跟宫煜去的部族，还有饭馆和客栈能住。
出来迎接他们的是这个部族的族长
夙柔四下看了看，土平房，这才是大漠人住的房子。
上次那个完全就是按照中原的房屋结构做的。
这里的族长，是个年轻人。
一脸谄媚的看着夙柔身边的副手，“大人行军至此，可有什么我们能帮的上忙的？”
那副手的目光则是看向一旁的夙柔。
“这位才是我们的大人。”
那族长把目光看向夙柔，神色明显愣了一下。
夙柔说，“我们就在这儿住一晚上，明日一早就走，不会打扰你们的。”
“可……”
那族长话都没说完，夙柔直接扔过去一根金条。
“给我们准备能睡人的屋子就行，这天儿，似乎要变了。”从刚才开始，夙柔就一直在抬头看着天空。
今天看不到月亮，黑压压的，还有风……
“够么。”
族长收下金条，点点头，“够！够了的！”
他们人不多，也就百来号人出头。
“这里是村子里空着的房子，他们都出去打猎了，可以借给你们暂住。”
夙柔打量了一下，“多谢。”
倒是干净。
屋里没有食物，不过好在他们进入大漠之前就准备的很充足。
只是……
夙柔在墙根坐下，她目光扫了一眼站在门口的族长。
夜深人静，屋子里横七竖八的躺倒一片，大家都睡得正熟。
门外却传来了悉悉卒卒的声音。
夙柔睁开眼睛，这就是她为什么不想让老太婆带着他们找部族休息的原因啊……
“嘘，动作都轻一点，他们都睡了，他们身上值钱的东西和食物全都拿走我们就撤。”
“他们竟然让一个女子来当首领，中原人都如此愚蠢的吗。”
“说不定那个女人身份很高贵，这些人就只是护送她来漠漠的呢。”
“除了他们中原各自国家的皇后，和皇太后，还有哪个女子身份尊贵？”
说话的人一个猛子飞了出去。
屋门被直接撞开，外面的人天色蒙蒙亮。
夙柔手中拿着匕首，“我正愁我们队伍里那大漠人不熟悉漠北呢，你们就送上门来了。”
打斗的动静很快就惊醒了睡梦中的其他人。
天彻底大亮，夙柔翘着二郎腿，打量着他们。
“姑娘，村子里的人都被抓过来了。”
夙柔说，“你们在这儿，可知道生活在漠北的东部人在哪儿？”
“我们不知。”
“百来号的人你们都敢偷敢抢，你们说背后没人撑腰，我咋这么不信。”
老太婆压低声音说，“姑娘，你有所不知，大漠每个部族都不是团结的，他们若非必要不会离开自己生活的地方，再者，他们也不喜欢跟外人打交道。”
夙柔拿过老太婆手里的羊皮地图，打开仔细端详了一下他们现在的位置。
“漠北这么大，我们不可能内个部族都挨个找一遍，干脆都杀了吧，没人的村子就直接排除出去了。”
她抬起头看着老太婆，老太婆心头涌出一个毛骨悚然的感觉……
“姑……姑娘。”
别人如果这么说，那肯定要花费很长的时间，但如果是夙柔，她能在短时间内屠村的。
夙柔又弯起眼，笑得灿烂，“我开玩笑的。”
现在能够让她坚持下去来大漠的理由除了带阿爹回去之外还有一个，就是给红鸾楼的姑娘们报仇。
大漠的百姓也没有做错什么。
夙柔垂下眼，她放下手中的羊皮地图，“若是你们能给我提供东部的人的消息，无论有用与否，可活。”
夙柔敏锐的捕捉到了他们互相看了看彼此的眼神。
看来是知道些什么的，但是不愿意说。
夙柔站起身，不想跟他们继续去浪费时间，“杀干净，该准备吃早膳了。”
她刚准备离开，身后就响起一个声音，“我知道东部的人在哪儿，告诉你的电话你真的会放过我们么。”
夙柔回过头，看到的则是一个光头的小胖子。
夙柔脚步顿住，“说说看，合理的话说不定我会信一下。”
这小胖子瞧着岁数跟阿甜差不多大，不过中原人体型都偏小，更何况，这个小胖子还是个男娃娃。
小胖子被老太婆带到她面前来，犹豫了一下，刚要开口，就被一个裹着头巾的妇人捂着嘴给抱了回去。
“他……他什么也不知道，我们什么也不知道，偷您的东西是我们不对，但是我们这些老人和孩子，现在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吃过东西了，希望您能放过我们一马。”
昨天晚上他们到这儿的时候，夙柔就发现了，这儿部族的族长还有他们这些族人，都是面黄肌瘦的。
那个族长还更奇怪，竟然是个年轻人。
夙柔长长的吁了一口气，“这样啊……”
众人看她松了口，以为逃过一劫。
夙柔又说，“跟我没关系，抢人东西就得付出代价，这事儿，你们出生的时候阿娘没教你们么。”
“噢，忘了，你们大漠，阿娘应该叫额吉。”
夙柔盯着那个小胖子，眸子里似是覆盖上了一层冰。
“不告诉我也没关系，我会杀到那大漠东部的人出来的。”
那小胖子挣扎着，从那个妇人怀里出来，“我告诉你！求求你不要杀我额吉和我，我阿爸是东部王的副手，我知道他在哪里。”
夙柔眼里重新亮起光，“把他带走。”
那妇人一下子就急了，“不……不要！求您不要带走我的孩子。”
夙柔说，“他带我找到大漠东部的人，我答应你会保护他，也不会伤害你的夫君，并平安将他们给送回来。”
“姑……”
老太婆拦住那个要上去跟夙柔说话的副手。
姑娘她虽然下手干净利落，可至始至终都没有滥杀无辜过。
老太婆现在很庆幸，还好姑娘她没有滥杀无辜！
小胖子回头看了一眼泪流满面的妇人，用他们的语言说，“额吉，我长大了，我能够保护好自己的。”
这小胖子，还没有十岁吧？这话从这么一个男娃娃嘴里说出来，夙柔怎么听怎么觉得别扭。
因为她小的时候，好像也拿着糖葫芦冲夙万说过这样的话。
夙柔带着人离开村子的时候，小胖子屁颠屁颠的跟了上来。
“我帮你带路，你真的不会杀了他们么。”
夙柔坐在骆驼上，垂下眼看了一眼跟在她骆驼旁边的小胖子，“你见过我杀过人啊？”
小胖子面色唰的一下就变白了。
他磕磕巴巴的半天都没说出来一句完整的话。
但夙柔从他挤出来话里面听到了两个字。
“……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