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柔埋在水里,她眉头皱着说,“三哥,我再重新考虑一下。”
宫煜瞒着她,估计就没有想过告诉她。
可……
夙柔承认,她现在动摇了。
难怪宫煜会露出那样的表情,她这么做,不就是等于直接辜负了宫煜的真心……
她不知道……
她真的不知道……
该怎么办才好了。
夙柔回去的时候,宫煜不在府中。
她后半夜睡着的时候,才听到门口传来动静。
宫煜窸窸窣窣的从门外回来。
夙柔问他,“老太婆说你去送安德烈离开了,你们谈好了?”
宫煜脱掉外衣,在她身边躺下,一溜烟钻进了她暖和了过的被窝。
“嗯,我让他先回南国了。”
夙柔翻了个身儿,面朝着宫煜的胸膛,“我考虑了一下,我决定给你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宫煜将她揽入怀中,摸了摸她的脑袋,“不用迁就我。”
夙柔反握着他的手,“没迁就你!我认真的,三哥把你的事都告诉我了,我觉得做人不能太没良心。”
宫煜微微睁开眼睛,对上她的视线,“你生下这个孩子?若是只是因为怕自己没良心的那还不如不生。”
夙柔说,“我也会尽力试着接受你,这样也可不无所谓么。”
宫煜神色怔住,感受着夙柔身上传来的温热。
“我突然有些好奇,夙迟到底是跟你说了什么,让你态度变化这么大。”
夙柔说,“我其实打算自己一个人孤独终老的,从很久以前就这么打算的,你的出现扰乱了我的计划,所以我一开始就拒绝了你,但现在……我突然觉得或许有个男人陪在自己身边不至于那么凄惨。”
夙柔觉得额头一片湿润,宫煜亲了一下她的脑袋。
“你能有这样的想法,我很高兴,但我还是那句话,你若是不想生,我不会勉强你,不管是生还是不生,你的身体都会损伤元气。”
夙柔说,“生吧,我的月份也快四个月了,再有小半年就差不多该生了,我们在这儿再继续过一阵子安稳日子,我生下孩子后,就要回南国去。”
宫煜的声音里都带着宠溺。
“好。”
这一夜,应该是夙柔跟宫煜睡在一起之后唯一一个温馨的夜晚。
因为之前,夙柔都是避开了宫煜的怀抱,跟他各睡各的。
就算宫煜凑过来抱她,夙柔也只是有些不耐烦的背过身。
宫煜动作迅速,叫人开始准备大婚的东西。
夙柔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坐在院子里嗑着瓜子儿好不自在。
凡是院子里路过她跟前的士兵,一人一声少夫人给她叫的都不好意思了。
然后夙柔就找老太婆缩在屋子里烤火,愣是没敢出去。
老太婆笑呵呵的说,“能让姑娘改变主意,看来煜王殿下下了不少功夫。”
夙柔说,“才不是宫煜让我改变了主意的,是三哥帮他说话了,所以我觉得……”
都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夙柔现在就有种这样的感觉。
她就像那个抛妻弃女的狗男人。
多少对不起宫煜。
老太婆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把脸上的表情给压了下去。
“不管怎么说,都先恭喜姑娘和煜王殿下了。”
夙柔摆摆手,“这阵子也辛苦你了,你也好好休息一下。”
宫煜准备的很迅速,几乎就用了两天的时间,找来了大婚需要的东西。
大婚那日,城中张灯结彩。
黄辽等一帮将士也换上了大红的喜庆衣服。
宫煜带着人从城外进来,沿着街道来到刺史府接夙柔上轿,然后绕着荆州城走一圈,再回到刺史府。
喜气洋洋的气氛渲染了整个城池,百姓们出来想要沾沾喜事儿的光。
宫煜便叫人撒了一些猪油糖在街上。
他们只在院子里摆了一张桌子,他们一家人一起吃一顿饭就足够了。
宫煜坐在高堂,跟夙柔拜了天地,拜了夙万,也省去了入洞房的繁琐习俗。
府中上下,应该都知道,宫煜为了将夙柔拴在身边,俩人早就已经行了夫妻之礼。
夙柔穿着大红的嫁衣,漂亮的让人挪不开眼睛。
夙万说,[小子,你真的会补给阿柔聘礼?莫要当那下贱东西骗她,不然老夫亲手剁了你。]
虽然是写下来的话,但是透露着夙万的凶狠。
让人都能自动在脑海中脑补出夙万的口气。
宫煜说,“我不会亏待她,你可以放心。”
他抓住夙柔的手,扭过头看看坐在身边的她。
老太婆不合适的说,“今后,夙大将军便是煜王的丈人了,煜王也该改口叫阿爹了吧。”
桌上的气氛瞬间安静下来,众人的目光在夙万和宫煜之间来回扫视。
夙柔说,“叫不出口不然先别叫了?反正我对宫大将军有人叫不出来。”
她刚说完,宫煜便端起酒杯站起身子,朝着夙万的方向鞠躬作揖,“阿爹。”
宫煜可以为了夙柔做这么多,他又怎么可能会叫不出口呢。
桌上的气氛又是一阵凝固。
老太婆打圆场道,“夙大将军,还请喝了煜王这杯酒,莫要寒了这两个孩子的心。”
夙万写道,[谁都配不上阿柔,我是不想寒了阿柔的心。]
夙万起身,接过宫煜递过来的酒,扬起脖子一饮而尽。
夙柔在想,如果安德烈没走的话,她跟宫煜的大婚或许能热闹一些。
毕竟院子里冷冷清清的人也就他们几个人……
阿爹跟三哥好像是有意刁难宫煜啊……
宫煜镇守的东边,那些东部人已经知道是他在镇守,都把兵力转而压在了其他地方上。
南国陛下下令让他去支援北方。
夙柔的人肚子月份越来越大,宫煜却担心夙柔的安危,一直迟迟没有动身。
夙柔也怕东部获得胜利,叫他带兵前去支援,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全。
有夙迟和夙万在身边,宫煜这才选择离开。
来年入秋前,夙柔在荆州诞下一女。
又一年秋,空气中带着浅浅的凉意。
元温抱着热茶坐在院子里看着从树上飘下来的落叶。
“夫人,外面寒气逼人,还是回屋坐着吧。”
元温摇摇头,“无碍,我只是想起来了一个朋友,不知道她过的怎么样。”
是生是死……
又是一年了,她被元闻傅赶出元家,待在尚府已经一年了。
尚九对她虽然不错,可她始终都在担心柔柔的去向。
她还是如同当初那样,什么都做不了。
元温暗暗叹气。
“你怎么又在唉声叹气的?可是觉得无聊了?”
元温循声看去,发现尚九手里提着一只兔子从门外进来。
那兔子通体雪白,两只眼睛红红的,可爱极了。
“你怎么回来了?”
尚九说,“快祭月节了,我便买了一只兔子给你吃,回来把它扔在厨房里开膛破肚,放放血,味道会特别好。”
元温皱了一下眉,“干嘛杀了它,能把它给我养着玩么。”
尚九说,“你喜欢,就养着呗,就是这兔子还是吃了好,不然浪费。”
元温用手戳了戳兔子的脑袋,毛茸茸的手感挺好。
尚九说,“这只兔子毛也挺好,给你做个手炉不是也正好?”
元温说,“毛茸茸的挺可爱的,留着养着呗,你平日里不在府中,我还有它陪着玩。”
尚九俯下身,双眼细细打量着元温的脸,“怎么?我是冷落你了?一只兔子都能爬在我头上了。”
元温摇摇头,“没有没有……莫要误会。”
尚九看起来像是要生气的样子,叫元温慌张了一下。
谁知尚九嗤笑道,“这么长时间了,你对我还是这副态度,我稍微皱个眉头你就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