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蒙宋议和,南宋主战派必然会遭受排挤,赵家兄弟都还在壮年,自然不想离开权利中心。
因此赵葵、赵范都不愿意看见议和,可是他们作为臣子,又无法抗拒皇帝的命令。
现在他们唯一的希望,便是在皇帝倒向主和派之前,灭掉忽必烈,让蒙宋继续保持战争状态。
这即可以延续他们的政治生命,同时也符合他们的政治主张,实现收复旧疆,复兴大宋的政治理想。
次日天刚亮,赵范的淮军,赵葵亲率的禁军,吃过饭后便出营摆阵,准备啃下横涧山,积极性比赵泰还高。
毕竟,蒙宋议和后,临安一时半会儿,还解决不了赵泰,可对他们却只需一纸诏书即可。
在淮军和禁军摆阵时,齐军也派出李璮,率领两万人马参与攻山。
横涧山上有三万人,据险地而守,忽必烈必做困兽之斗,宋军强攻肯定会付出极大伤亡。
赵泰需要忠义、武卫两支精锐,保持对蒙古对临安的威慑力,只能让李璮先上。
这既能消灭忽必烈,也可以削弱李璮的实力,有利于赵泰在战后,彻底整合山东。
在宁海军出营列阵后,史嵩之不敢直接违抗赵葵之令,也派出了两万楚军于山下摆阵。
一时间,八万人马在山下铺开,可谓长枪如林,军旗如云,军威壮盛,令人热血沸腾。
在横涧山上,忽必烈俯瞰山下,神情严肃的吩咐诸将各据险要,让宋军每攻下一个山头,都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虽说前些天,楚军受挫,但是宋军毕竟取得除州大捷,所以各部士气依旧高涨。
这时各军在山下摆阵,赵葵则骑着马,亲自来阵前巡视,给攻山的将士打气。
“枢密相公!”赵葵骑马游走于各阵,不断举起马鞭,回应着士卒的呼喊,激励着将士们的士气。
赵泰并没有出现军阵之中,而是在营地内,远远观看宋军摆阵。
楚州、除州两战,他出了风头,已经引起一部分人忌惮。
这次史嵩之求和,便有害怕他再得功劳的原因,所以赵泰现在尽量低调。
毕竟如今赵泰的实力,不足以同南宋翻脸,他还不过渡刺激南宋。
若是太过优秀,不仅主和的史嵩之会防着赵泰,主战派也会心存疑虑。
不论主战主和,他们都是宋臣,效忠的对象是临安的赵昀,都得为南宋统治稳定考虑。
这时赵葵巡视一遍回到中军,他看时间不早,随即拔出佩剑向前一指,朗声喝道:“进攻!”
军令一下,在山下列阵的各军,便似潮水一般,蜂拥涌向横涧山。
三万蒙军分布于横涧山中,蒙军据守的山头众多,宋军要攻上主峰,需要先拔掉外围山头驻守的蒙军,所以攻灭忽必烈,不是一两天的事情。
赵泰见各部发起进攻,便转身回到大营,然后询问王宾,“军师,招抚俘虏的进度如何?”
王宾道:“回禀大王,臣连夜完成统计,除州一战,我军俘虏蒙军两万三千余众,战马一万二千余匹,斩获极为丰厚。”
赵泰听说俘虏和战马这么多,脸上露出了笑容,“别的不说,光是一万二千匹战马,就能让我军实力提升一大截。”
王宾道:“这次忽必烈南下,将河东、河北的汉军征调一空。我军骑兵若是形成战力,今后完全可以夺取河北之地!”
赵泰颔首,回到正题,“俘虏的蒙军可愿归附!”
“这次跟随忽必烈南下的蒙军步军众多,我们俘虏之兵,大概来自三地,河东、河北、山东。虽说这些俘虏,大都愿意归顺,但是臣以为河东之兵,不宜收入军中。”王宾沉声道:“河东距离山东太远,俘虏家人都在河东,将他们强行收编,他们难以真正效忠。臣以为收编了他们,占了名额,不如从山东募兵!”
赵泰捋了捋胡须,“军师之言在理!收编俘虏,需要进行挑选!另外必须留足编制,来招募良家子弟,保证嫡系在军中的优势!”
王宾道:“臣粗略估算了下,以大王所控制州郡,齐军规模当控制在十三万以内为宜!现在武卫、宁海两军,各给三万兵额,大王直属之兵,忠义军三万,水军扩编到一万,可再编一军,募三万兵。”
赵泰微微颔首,“俘虏中能挑选出多少人?”
王宾道:“除去河东籍,以及老弱伤残,挑选一万人,应该不成问题。”
赵泰点点头,“迅速挑选出来,就地进行整编,军官从忠义军抽调。俘虏的军官,愿意归顺者,只能担任副职,不能担任主官。”
王宾行礼,“臣明白!对了,这次俘虏中,有几员汉军大将,大王要不要召见一下?”
赵泰问道:“都有谁?”
王宾道:“严忠济、张柔!”
赵泰眉头一挑,山东原本有两大世侯,严家和李家,严家实力比不上李璮,不过也是一个大军阀。
严家原本在山东东平一带,赵泰和武仙转进山东后,严家被武仙赶走,遁入河北。
张柔则不必介绍,赵泰的老朋友,没想到他居然没跑掉。
王宾道:“大王,河北世侯,一向是摇摆不定,于蒙金之间,反复横跳者不再少数。这次蒙古南征失利,臣以为必定会动摇蒙古在两河的统治。那些世侯见蒙古,无法击溃大王,反而为大王所败,必生异志!”
赵泰沉思道:“军师的意思是,让孤招降两人,树立典型,以便今后招降两河世侯!”
王宾行礼,“大王英明!”
赵泰问道:“这两人什么态度?”
王宾道:“都有顾虑!毕竟家卷都在河北,一旦归降,怕是会被蒙古屠戮!”
赵泰眼睛眯起,在大帐内来回走了几步,然后吩咐道:“先好吃好喝的养着,过几日孤见一见他们!若是肯归降,孤便把他们当做典型,加以重用。若是不肯归降,就放出风去,说他们有归降之意,再赐给他们屋宅、田产,令蒙古细作探知,借蒙古之手,除掉他们的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