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体内的灵魂之力全部消失了!怎么回事?我不是叫你看着她吗!?”
一个暴怒的声音响起。
“这……实在是始料未及,我放在她身上的血泪石也没有什么动静,若非如此,我也不会到现在才发现异常。”
“如今能骗过我血族禁术的人实在不多,难道是在天梯角逐之中,罪之殿动的手?”
“那人莫非……已经发现了?”
这道声音温润中包裹着不易觉察的危险。
而这两人,正是消失已久的杜斯诺与高斯。
他们不知从哪里捞回了路青梧——或者说,路青梧的躯壳。
而这具躯体中的灵魂不知所踪,只剩下一具冷冰冰的尸体,仿佛早就死透了。
但两人都知道,她是特殊的。
作为深渊力量与神明之力的产物,她比怪物还要怪,可没那么容易死。
“这点事情都做不好!如今正是关键时刻,若是影响到了陛下的计划,十个你都不够死!”
杜斯诺面色阴沉地看着高斯,对于高斯的不满与愤怒也全都写在了脸上。
高斯拉了拉帽沿,露出抹绅士又歉意的笑,“抱歉杜斯诺大人,这的确是在下的过失,在下定会想办法弥补。”
“说得倒好听,她损失的灵魂之力,你拿什么来补?如今可再也没有那般纯粹的力量!”杜斯诺没好气地看着他。
“大人莫急,”高斯面色温和地笑道,说着凭空取出一物,“您且看,这是什么?”
杜斯诺看向他手中的东西,也是一愣。
便见高斯苍白的掌心里,静窝着一朵纯白柔软的花,流转着圣洁的光晕,看上去有种说不出的美好。
“永恒之花?”看到高斯掌心之物,杜斯诺眼中闪过异色。
但这抹异色很快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冷漠与无声的嘲讽。
“你倒是费了不少心!”杜斯诺冷笑。
“为了莫黎丝大人,一切都是应该的。”高斯温和地笑了笑,只是无人看明白他眼底的神色。
冷漠?算计?都无所谓。
高斯不会在意,杜斯诺更是无所谓。
因为他们二人比谁都清楚,看似平和的表面之下,掩藏的是相互之间的阴谋算计。
最终谁能得到想要的,端看谁更高一筹。
“那么,杜斯诺大人,她……该怎么办?”将永恒之花交给杜斯诺之后,高斯瞥了眼毫无声息的路青梧,意有所指地说道。
杜斯诺揉了揉眉心,散发着幽光的灵体显得有几分飘忽,在昏暗的环境中,更显得诡异。
“为今之计,只有将之前从她身上得来的灵魂之力返还部分给她了,如今……她还不能死!”
杜斯诺眸光阴沉,声音里裹挟着冰冷的杀意。
……
她被淹没在一片寂静的海。
没有光,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可她知道,是有人在她身边的。
有人拉着她的手,在絮絮叨叨地说话,在哭……泪水砸在她的手背,是滚烫的,无比灼人。
精神力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展开,在【千相玄心】的加持下,这股感知越为明显。
她能清晰地感知到,她的周围站了一大群人,而他们的情绪是焦急的、担忧的、痛苦的……
她动了动身体,明显感觉到握住她手的人颤了颤,随后对方身后明显散发出激动的情绪,紧紧抓着她的手,仿佛在努力说着什么。
可是,她坐起身,睁开双眸,眼底依旧无光,耳畔也没有任何声音。
而她张了张嘴,似是想要说话,可好半天,也没有吐出任何音节。
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她变得又聋又瞎又哑了。
看来,在【深渊灵府】再度进阶之后,那个小院中的提灯少女的确取走了她剩下的灵魂。
因为灵魂之力的消失,随之而来的各种感观的消散,是无比真实的。
至于,为什么在失去灵魂之后她还活着,大概是因为杜斯诺出手了。
冥冥之中,她似乎感知到了杜斯诺的存在。
毕竟,他的手中,还有她的一半灵魂。
……
接下来的大半个月,周围人都在对她进行治疗。
她能感知到一直陪在她身边的是时曦月。
但她开不了口、说不了话,也听不见时曦月的声音,更看不见她的神情,只能握着她的手,无声地表达:我没事。
路青梧知道时曦月等人在想办法修复她的伤势,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状况并不是由于任何身体上的损伤,而是因为灵魂的缺失。
就像当初被杜斯诺取走一半灵魂后,她失去的味觉,包括这段时间以来不断消散的痛感,她猜测,也跟她不完整的灵魂有关。
身体上的伤害或许还有药可医,灵魂上的损伤,再好的药物也难以修补。
或许是她所剩的力量不多,稍微清醒了一会儿,困意又席卷而来。
她缓缓闭上双眼,又沉沉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