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纳
螺旋桨的轰鸣声中,乘客的耳中清晰地传来驾驶员的声音:“对于之前抓住了你们的小伙伴,我深表歉意。不过我保证,在那短暂的过程中它分毫未伤,而且它的伙食我开得很好!”
“那我谢谢你啦!”璃瑶冷冷地回了一句。
“不客气,往后我们还要相互关照的咧!”驾驶员道,这语气就像是之前什么都没发生。
“请问阁下与特纳是什么关系?”马特伸长脖子大声喊道。
“特纳教授是我最好的朋友!”驾驶员道,“我们认识的时间超乎你们的想象!怎么说呢?他是为了遇见我而生,我也是为了认识他才来到了这个世界!”
璃瑶有点想笑,她认为这话说起来太恶心,而听起来更是让人作呕,毕竟一个是人,一个不知道是什么,反正不是人。
“姐姐,我觉得好感动!”光头童子叫道。
璃瑶对他做了个鄙视的表情,没有搭话。于是童子又朝着马特道:“马特,你感动吗?”
马特点了点头喊道:“敢,为什么不敢!只有坐在那大朋友上我才算是不敢动!”
璃瑶不得不惊叹马特的语言功底。
光头童子用力哼了一声便面朝窗外不说话了。
马特见童子生气,连忙一手绕过他的肩膀揉了揉道:“我是开玩笑的,往后,你一定也会遇到一个让自己能说出这样的话的朋友的!”
“是吗?”童子扭过头来,翘嘴皱眉道,“可我师父不让我取名字,没有名字怎么交朋友呢?”
马特觉得不可思议:“欧买尬!”他拖长了声音道:“认识了你这么久,原来是你师父不让你取名字,这个权利谁都不能剥夺你的,包括你的师父!不如——”
“行了马特!”璃瑶淡淡地却又像命令式地道:“这一点你不用放在心上,往后你也不要再提了。这是我唯一的要求!”
马特摊了摊手,“行,你说了算!不过,”他瞅了瞅又翘起了嘴的童子,“那帽子我要拿下来喽!”说着便解下了绳子。
脱离了束缚的童子很高兴,他望向窗外,看蓝天,看白云,对偶尔飞过的鸟儿指指点点,当然,他忘不了时不时地扭头瞅瞅坐在身后的那个新认识的姐姐。
接下来,人人都一言不发,各有所想。马特打起了瞌睡,他是在养精蓄锐。伊丽莎白始终沉默着,聚精会神地翻看一本厚厚的黑色笔记。博德则每过那么一时半刻便自然地举起酒瓶,小嘬两口。
璃瑶闭着眼,双手抱在胸前。她在回想自己下昆仑后的一点一滴,而她最终发现,最让她感觉不可思议的,并不是先皇之梦确实在现实中有所呈现,而是伊丽莎白一家。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一次沙漠之行会发生一些事情,让人难以接受,或是承受的事情。
大概飞行了两至三个时辰后,童子憋不住了,他说他要尿尿。按照驾驶员的说法,再有不到一个时辰就到了,他大可再忍忍,但童子不屈不饶,说他再不尿就要尿在裤裆里了。于是马特提议,反正他也就是个孩子,不如让他尿在博德的空酒瓶里,但博德不同意,他说他那瓶酒是珍藏版的,瓶子要留做纪念,摆在他家的酒柜里。童子更是说他觉得那瓶子的口太小了,如果是师父装蜂蜜的罐子他就尿了。实际上,光头童子的尿并不急,只是他突发奇想,要在这千米高空尿上一回罢了。
最后,马特帮他捆上了救生绳索,博德颤抖着按照驾驶员的指挥打开了直升机的舱门。
虽然光头童子还只是个童子,伊丽莎白和璃瑶还是撇过了头去。这个时候璃瑶倒是有一种邪念,她想用冰刀“嗖”地一声斩断那绳子。
驾驶员考虑得很周到,先是减速,然后把直升机变换了个方向,因为怕风向不对,童子把童子尿尿到同志们的身体上。
来到舱门口,光头童子在呼啸着的风中掏出了小弟弟,他面露不可一世的微笑,他要迎风一尿!
这尿,会尿到师父吗?童子放眼望去,本想看看能不能望得到那蝉鸣寺,望不望得到师父,却看到银光遍撒中竟然出现了三个渐行渐近的白点。
“那是什么?”光头童子打了个尿颤,自言自语道。
“姐姐,那是什么!?”童子大声尖叫道,同时把半泡尿缩了回去,因为他看到那三个点越来越大。
众人齐齐半起身子朝舱门外望去。
蓝天白云而已,哪有什么!
众人又坐了回去。
“他们的眼力与你真是天差地别啊,光蛋子!”
童子怒目瞪向驾驶室愤怒地尖叫道:“你才是光蛋子妖怪!”
璃瑶却听懂了驾驶员的话,飞快地去掉安全带,冲出舱门,悬浮空中。
长发飞舞,纯白猎装在风中烈烈鼓动。无暇面庞上红唇微抿,艳目撩人。
美人灵力上行,置于双眼,向北望去!
没错!
“那是什么?!”璃瑶质问驾驶员。她从他的语气中感觉到了,他知道来者是谁,且来者不善!
“放心,他们不会怎么样的。”驾驶员回头微笑道,“因为他们想要的,就在这飞机上。”
“进来吧,我要加速了!”亚德里恩高声道。
直升机摆头,爆发式加速!
快到了,多特里尔沙漠的边界肉眼可见!
直升机急速下行,光头童子紧紧抱住马特!
轰——隆隆隆——隆隆——
直升机平稳落地,童子第一个钻出安全带,冲出舱门,他要吐了!
螺旋桨停止搅动,众人提起行囊,一个个踏上浅浅黄沙。
刚一站定,三个棺材式样的金黄色东西伴随着尖锐呼啸闪电般飞抵众人之上的百米空中,就此悬浮不动了。
“各位请看!”亚德里恩抬手朝南指去。
顺着他所指方向,众人或清晰或模糊的望到了一座土黄色的布棚子,又隐隐约约透过层层叠叠的热浪看到了一个摇晃着的身影。
伊丽莎白只丢下一句“马特,帮我拿行李!”,(连请字都省略了)便以冲刺的速度向那棚子飞奔而去!
由于童子吐了一会儿,又尿完了剩下的半泡尿, 等一行人快要到达那帐篷时,伊丽莎白与其兄已双双走出到了帐篷外,向“客人”招手示意了。
“先生们,还有您,美丽优雅的女士,”特纳*琼斯微微低头道,“谢谢各位,不辞辛苦,远道而来,参加我的科考项目,请进!”
在璃瑶眼里,这个与马特的身形相差无几的人太白了,而且是苍白。她回头看了看马特,面色红润,而他,在如此酷热的环境下竟然面无血色,简直可以说是一副病病怏怏的样子。特别是那一对凹陷眼眶下的黑眼圈,恐怕是从出生就开始沉淀了。但那双湛蓝的眸子倒是给人一种坦坦荡荡,毫无遮掩的感觉。
进入帐篷之内,阴凉爽快,与外面的烈日高温完全是两个世界。一张折叠桌,七张折叠椅,外加两个双开门柜子,就是全部。就连马特走进帐篷时都觉得,这些东西对于一个科学家来说太简单了。
特纳招呼大家坐下,又和亚德里恩从大柜子里拿出了冰冰凉凉的饮料摆放在桌上,才最后一个坐了下来。
“女士们,先生们,条件简陋,只能请大家将就将就了。”特纳修长的双手摆放在桌面上,显得那么自然,随和,“在坐的各位中,只有我们的向导博德先生不会天朝语言,那么按照效率优先原则,这次科考任务以天朝语言为主。”说完,他又用英文对博德单独陈述了一次,“现在,我想先跟大家谈一谈这次——”
“尊敬的特纳先生,非常抱歉打断您,”璃瑶站起身来,朗声道,“但有件事我不得不为与我一同的朋友们问上一问,不知您能否如实告知?”
特纳风度翩翩地也站了起来,扬了扬眉,歪了歪头道:“请说!”
“我们头上的三个东西是什么?它们的目的又是什么?它们对我们,是否存在某种威胁?”
“谢谢您的问题,璃瑶女士,请别着急,您的问题实际上就包含在我接下来要告知各位的内容之中。但有一点,请您相信,它们暂时不会对我们造成任何威胁。”
璃瑶点了点头,坐了下去。
特纳没有坐,挪开凳子,边走便说,“各位,不知大家对月亮这东西是怎么挂上天空的有何高见?”
大家无语,倒是光头童子站起身来,摇头摆尾道:“古诗有云: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古诗又有云:青天有月来几时,我自停杯一问之!”童子说完嘿嘿笑了两声,抬手指着博德又道:“看来你是问错人了,应该借他的酒喝喝再去问天才对!”
众人皆笑,璃瑶甚至鼓起了掌来!
却听特纳道:“小兄弟说得很是在理啊!你那古诗的言下之意,就是世间无人知晓,只得问天了!”
“没错!”童子的语气听起来似乎已经不是童子了,“我师父总说,问人不知便问己,问己不知可问天!”
特纳哈哈大笑,这笑在伊丽莎白看来,是奇迹!
“小兄弟,”特纳突然满面起了血色,高声道:“如果我说这月亮就是这世间之人飞上天空所造,不知你愿意相信吗?”
“我信!”
“如果有一个机会让你去寻觅去发现到底是谁创造了月亮,但这寻觅与发现之路需要冒险,你愿意冒这险吗?”
“我愿意!”
“如果有朝一日有个如直升机般的机器能载你登上月亮你敢去吗?”
“我不敢!”
童子的语气特别坚定!